後來的後來,或許是發生了一些事。夏明再也沒有回來。至於他與季雨媽媽之間有過什麼,談判也好,妥協也好,聶叔叔也不得而知。
而他與季雨姨媽一生的悲劇,就在於他們在深深相愛之後,早已是孤兒的聶叔叔後來才發現,他們竟然是表兄妹!
這是一個多麼沒有辦法接受的事實!
終其一生,他們也隻能互相關愛,一生守候。
季雨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的悲劇。
就算他們互相折騰,愛慕而不得。總好過她一個撿回來的孩子吧。
當年媽媽先是告訴爸爸懷了孕,結果被強,暴了。孩子流掉了,她沒有告訴夏明。撿回來了一個女孩兒,就是季雨……
至此,季雨覺得自己此前糾結的種種,關於與兩個姓夏男人的性
與愛,在這裏,都無關緊要了。
從頭到尾,她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到如今,孩子病情危險,她隻能握著這最後的一點點溫情了!
唉……
剛下北京西站的時候,熙熙攘攘的街道顯然讓季雨覺得很是陌生。她已經多年都沒有來過這裏了。
而迎麵撲鼻而來的那種大都市的氣息,顯然讓程念興奮不少。
坐在公車上的時候,他一直趴著窗戶往外看。盡管他沒有在言語中如此激動,但那興奮的眼神還是讓季雨的心酸酸的。
她看著夜幕下的京城,川流不息的公路,一切都繁華而美好。讓人心想往之。
但這是一個距離她太遙遠的地方,她有著更重要的事要做。更不一樣的生活要過。
季雨帶著程念在北京租了一個房子。就在協和醫院旁邊的旁邊。帶去的人說是近,其實已經是相當的遠了。沒錢的話,就隻能住便宜的地方。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早前已經在骨髓移植申請中登記了。但遲遲沒有合適的出現。
最好的方法當然是血親中的。隻是……
季雨回頭望望睡在床上的小小兒子,再握著手上剛從桶裏撈出的濕衣服,用力擰了又擰。
濕水滴進桶裏麵後,她抬頭看著北京城東南方向,黑蒙蒙中,一片迷霧。
這是城中村的一片落魄地帶,交織的電線網中,吊曬著各式各樣的外套或內衣。一陣轟隆隆的火車聲剛剛經過。綿延得很有威力。
她剛剛一直堅定著的眼神,忽然對著那個遙遠的方向,有些傷感起來。
其實季雨是喜歡這種喧鬧中的寧靜的。華燈初上過後,家家戶戶回到屬於自己的窩裏,安穩過日子。家庭……完整。
對於這個氣場強大的城市,沒有哪個人不曾為它輕輕觸動過。就連一向淡然的季雨,也會微微觸動。
並且在做了母親之後,她九年後又來到了這裏,當然很容易的就想起了——孩子的父親。
想起當年他是怎麼帶著她遊北京城的。更加反襯現在孤身帶著兒子求醫的孤苦與落寞。
一個人縱使再堅強,也會有心酸的時候。季雨掛好衣服,從衣服之間的空隙中,看著樓下就是菜場夜晚時的蕭索。覺得不論對與不對,她都還是來了。一定要求到一個結果。
遠處層層疊疊的過去,都是高低錯落的私人民宅。大小不一的陽台與衣服毯子間,有光亮的沒光亮的。有人在看電視,有人在收衣服,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唱歌。季雨不停的低頭撈衣服,擰衣服,掛衣服,都懶得看。
自然也不會注意到遠方一處凝聚力超強的一束目光,實際上已經盯了她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