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站在遙水的站台上時,這個地方已經恢複了它最初的平靜。那個慘痛地夜晚早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被人們淡忘,我看著燈光下被衝刷幹淨的鐵軌,心裏生生地疼痛。
一個月前我去了原生的故鄉。我站在他的家門前忽然就沒有勇氣去敲門,眼前這個沉悶的宅子就象一個巨大的囚籠重重圍在我的身邊憋的我無法呼吸。我無法想象原生是怎樣從這個家生活並怎樣與它抗爭,這裏真的是一個家嗎?為什麼這樣冰冷呢?
原生,在你短暫而曲折的一生中,這個家對於你,究竟算什麼呢?
走之前我去看原生,我在他的墓碑前一直坐到天亮。我對他說我要回家了,回到我媽媽身邊。曾經我的出走給她帶來了如毀滅般的打擊,現在我要盡全力去補償她。我看著原生的照片,他依舊沉默地看著這個世界。我閉上眼睛伸出手觸摸他的臉,仿佛他真的就在我的麵前。
時光在我的眼前破裂成碎片,冥冥中你也伸出手握住我,我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我又感覺你的氣息,溫暖而熟悉。我的眼淚安靜的劃過我的臉滴在腳下的土地上,我閉著眼睛不舍得睜開。
如果這樣可以牽手萬年,我情願永遠不再睜開雙眼。
火車鳴笛啟動,緩緩離開這個城市。隔著窗子我看著夜幕下遙水離我越來越遠,這個曾經載滿了我所有希望和幸福的城市至此徹底脫離我的生活。我輕輕地閉上眼,我聽見記憶斷裂的聲音。這一刻,我多麼希望火車能永遠開下去,沒有站點更沒有終點
黑夜裏,無數火車穿行你所在的城市。它們交彙再錯開,最後去往天南海北。它們載著車上所有人的寄托,衝破黑暗,行至天明。沒有孤寂,沒有恐懼,安睡的夢中總有甜蜜。
從此,夜行不寂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