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慕容蓮卻惱了,一腳把她踢開,詈罵道:“好你個不知好歹的叫花子,給了兩個饅頭,卻還想要酒喝。本姑娘都好些日子沒吃過飽餐了,哪裏有酒賞你。既然吃了饅頭,就快些滾罷。”
叫花子卻不知好歹,口中留著哈喇,又爬到慕容蓮腳邊,滿嘴的髒物全揩在她裙子上。叫花子耍起無賴,嚷道:“我聽城裏人都在說什麼‘送佛送到西’,我往往三兩日要不到飯,既然給了我饅頭,又何不賞我口酒。”
慕容蓮罵道:“你卻也不是佛祖,我們又不是和尚,平白無故的,送你作甚。”
叫花子笑道:“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們這群朝廷侵犯,送送我這個小叫花子,哪裏不可了。”
眾人聽她說個朝廷侵犯,立馬一驚。她卻笑道:“做都做了,還怕什麼。我一個小叫花子,自由自在慣了,你們肯賞我幾口酒錢時,那就各走各走;要不然呢,我可要做百戶侯了。”
孤芳竹拿出二兩銀子,扔給她道:“錢你拿去,快些滾。”叫花子拿了些,笑嘻嘻的,連忙道好。等她剛一轉身,孤芳竹就一劍砍了過去。虧得冉語荷身法矯捷,堪堪躲開。她回頭罵道:“不就是要了二兩銀子的酒錢麼,至於痛下殺手嗎!想不到堂堂的孤芳竹,竟然是個鐵公雞。”
孤芳竹緩了緩氣,回道:“既知我等姓名,絕非平常之人。閣下莫要再裝蒜了,若想動手,我奉陪到底。”
冉語荷笑道:“都說孤芳竹武功高強,卻想不到腦子並不好使。全國城牆上都是你的畫像,哪個認不得。你要是舍不得這點錢,還給你便是,也莫在毀我名聲。一行有一行的門道,叫花子也是活生生的人,容不得你糟蹋。”
孤芳竹道:“這般身手,做個乞丐不是可惜了?”話說完,又一劍刺將過去。冉語荷有了準備,輕易的躲開。她回道:“我打小就立誌做個乞丐,不行嗎。人各有誌,這個可勉強不得的。”言未竟,孤芳竹又刺了一劍。冉語荷道:“你身受重傷,此刻已是強擼之末,斷斷不是我的對手,省省力氣罷。”
孤芳竹還要動手,卻使不出力了。慕容蓮眼裏看著,心頭急著,連忙示意趙凡生繞到後麵,偷偷下手。誰料冉語荷卻板起臉來,自顧自脫起衣服。趙凡生和蒲未兆早驚得閉上眼,哪裏還能偷襲。
冉語荷一邊脫,一邊說道:“不好玩,不好玩。”裏麵卻是穿著原來的衣服,又抹抹臉,擦幹淨塵垢,露出那張淡水芙蓉的青澀臉龐。冉語荷脫完外衣,對眾人道:“真不好玩,不過就是開個玩笑而已,竟然如此認真。”說著,繞五人轉著圈子,又道:“表姐千叮萬囑讓我來幫忙,你們就這般對我,真是世風日下呐。你們幾個不用猜了,表姐自然是歐陽曉芙。”
五人聽完,才放下懸心,互相通報姓名。蒲未兆問道:“不知林靖兄弟近來如何。”
冉語荷道:“你說的可是那個姐夫?可好得很咧。才多少時日,竟拐得表姐私奔了。若不是我撞見的及時,此刻都該喝上滿月酒了。”
慕容蓮本來敬重林靖為人,但自從盟主府那場風波過後,她卻厭惡起來他們了。當下聽得兩人竟談論起林靖,心中早不耐煩,連連揮手道:“有這些閑情,早就到藏劍山莊了。既然歐陽妹妹讓你來幫襯,就快些上山去罷。莫要等天色晚了,那時節又耽擱了。”
冉語荷被她一說,氣得嘴唇嘟嘟,板起個臉,一邊應付著,一同上山,一邊嘀咕道:“不就是大我幾年,有甚了不起,等用得著我幫忙的時節,才叫你好看咧。”
大家夥長途跋涉這些時日,又各自帶傷,輕重不論,早已經筋疲力盡。隻念著已到了山腳,不多時便可到山莊,才強打起精神,登山上去。山是老山,路更是崎嶇。山上樹木青蔥,奇花異草,不可勝數。眾人也沒有觀賞的閑情,遙遙望見山莊府邸,鼓足了勁,一口氣跋涉過去。
山莊修建在山頂之巔,一麵是下山的陡坡,一麵是懸崖峭壁。四周矮牆已布滿青苔綠藤,裹在深林中間;屋頂不知多少飛禽落巢,倒是另一番風情別致。莊內卻並沒有多少不同,大都隻是三進三出的尋常格局。一行人走到大門口時,見那朱紅的桐漆掉色已經幹淨。尚未敲門,門已開了。
裏麵是一個老者,滿臉滄桑,望著一行人說道:“原來是小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