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律書(1 / 2)

王者製事立法,物度軌則,一稟於六律,六律為萬事根本焉。其於兵械尤所重,故雲“望敵知吉凶,聞聲效勝負”,百王不易之道也。武王伐紂,吹律聽聲,推孟春以至於季冬,殺氣相並,而音尚宮。同聲相從,物之自然,何足怪哉?

兵者,聖人所以討強暴,平亂世,夷險阻,救危殆。自含齒戴角之獸見犯則校,而況於人懷好惡喜怒之氣?喜則愛心生,怒則毒螫加,情性之理也。昔黃帝有涿鹿之戰,以定火災;顓頊有共工之陳,以平水害;成湯有南巢之伐,以殄夏亂。遞興遞廢,勝者用事,所受於天也。自是之後,名士迭興,晉用咎犯,而齊用王子,吳用孫武,申明軍約,賞罰必信,卒伯諸侯,兼列邦土,雖不及三代之誥誓,然身寵君尊,當世顯揚,可不謂榮焉?豈與世儒暗於大較,不權輕重,猥雲德化,不當用兵,大至君辱失守,小乃侵犯削弱,遂執不移等哉!故教笞不可廢於家,刑罰不可捐於國,誅罰不可偃於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逆順耳。

夏桀、殷紂,手搏豺狼,足追四馬,勇非微也;百戰克勝,諸侯懾服,權非輕也。秦二世宿軍無用之地,連兵於邊陲,力非弱也;結怨匈奴,絓禍於越,勢非寡也。及其威盡勢極,閭巷之人為敵國,咎生窮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

高祖有天下,三邊外畔,大國之王雖稱蕃輔,臣節未盡。會高祖厭苦軍事,亦有蕭、張之謀,故偃武一休息,羈縻不備。

曆至孝文即位,將軍陳武等議曰:“南越、朝鮮自全秦時內屬為臣子,後且擁兵阻厄,選蠕觀望。高祖時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複興兵。今陛下仁惠撫百姓,恩澤加海內,宜及士民樂用,征討逆黨,以一封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會呂氏之亂,功臣宗室共不羞恥,誤居正位,常戰戰慓慓,恐事之不終。且兵凶器,雖克所願,動亦耗病,謂百姓遠方何?又先帝知勞民不可煩,故不以為意。朕豈自謂能?今匈奴內侵,軍吏無功,邊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為動心傷痛,無日忘之。今未能銷距,願且堅邊設候,結和通使,休寧北陲,為功多矣。且無議軍。”故百姓無內外之徭,得息肩於田畝,天下殷富,粟至十餘錢,鳴雞吠狗,煙火萬裏,可謂和樂者乎!

太史公曰:文帝時,會天下新去湯火,人民樂業,因其欲然,能不擾亂,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嚐至市井,遊敖嬉戲如小兒狀。孔子所稱有德君子者邪!

《書》曰“七正”二十八舍。律曆,天所以通五行八正之氣,天所以成孰萬物也。舍者,日月所舍。舍者,舒氣也。

不周風居西北,主殺生。東壁居不周風東,主辟生氣而東之。至於營室,營室者,主營胎陽氣而產之。東至於危。危,垝也。言陽氣之垝,故曰危。十月也。律中應鍾。應鍾者,陽氣之應,不用事也。其於十二子為亥。亥者,該也。言陽氣藏於下,故該也。

廣莫風居北方。廣莫者,言陽氣在下,陰莫陽廣大也,故曰廣莫。東至於虛。虛者,能實能虛,言陽氣冬則宛藏於虛,日冬至則一陰下藏,一陽上舒,故曰虛。東至於須女。言萬物變動其所,陰陽氣未相離,尚相如胥也,故曰須女。十一月也,律中黃鍾。黃鍾者,陽氣踵黃泉而出也。其於十二子為子。子者,滋也;滋者,言萬物滋於下也。其於十母為壬癸。壬之為言任也,言陽氣任養萬物於下也;癸之為言揆也,言萬物可揆度,故曰癸。東至牽牛。牽牛者,言陽氣牽引萬物出之也。牛者,冒也,言地雖凍,能冒而生也。牛者,耕植種萬物也。東至於建星。建星者,建諸生也。十二月也,律中大呂。大呂者,其於十二子為醜。醜者,紐也。言陽氣在上未降,萬物厄紐未敢出也。

條風居東北,主出萬物。條之言條治萬物而出之,故曰條風。南至於箕。箕者,言萬物根棋,故曰箕。正月也,律中泰蔟。泰蔟者,言萬物族生也,故曰泰蔟。其於十二子為寅。寅言萬物始生螾然也,故曰寅。南至於尾,言萬物始生如尾也。南至於心,言萬物始生有華心也。南至於房。房者,言萬物門戶也,至於門則出矣。

明庶風居東方。明庶者,明眾物盡出也。二月也,律中夾鍾。夾鍾者,言陰陽相夾廁也。其於十二子為卯。卯之為言茂也,言萬物茂也。其於十母為甲乙。甲者,言萬物剖符甲而出也;乙者,言萬物生軋軋也。南至於氐。氐者,言萬物皆至也。南至於亢。亢者,言萬物亢見也。南至於角。角者,言萬物皆有枝格如角也。三月也,律中姑洗。姑洗者,言萬物洗生。其於十二子為辰。辰者,言萬物之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