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江陵城,江湖風雲急。
一哨人馬正朝西邊城門急急地步行。
夾在人群中的一個老翁朝城門一指:“人就是從這裏出去的,一直朝西北走,六七裏外有個荒廢的蘭若,她們就住宿在那兒。”
那老翁竟是白天賣給姐妹倆糖人的老人。
眾人蜂擁而出,城門外,早有四五個漢子趕了台帶篷的馬車候著。人們到了馬車前,一個漢子從馬車裏抱出一捆刀具,隨即又一個漢子拖著一捆各式兵刃出來。眾人上前迅速拿好兵刃,領頭的一個壯年男子看了看眾人:“淮南來的陳家兄弟都沒有到?!”見其一雙濃眉之下,黑黑的眸子十分堅定。原來是沈玥的弟弟沈恒,身邊這一般人馬想必是他請來為姐夫報仇的江湖好漢了。
一個漢子人群中大聲道:“陳家幾個兄弟去拿火箭去了,我留在這裏接應他們吧!”
沈恒道:“甚好!你多帶一個兄弟接應吧!其他人等都隨我先去蘭若。且先團團圍住了,不可讓她們跑了。”
末了,沈恒朝賣糖人的老翁大聲道:“錢老伯,您今天可是看仔細了,不要誤會了人!”
賣糖人的老翁道:“千真萬確!我認得她們的相貌,聽過她們的聲音,本以為這輩子隻能見到一回,沒想到今兒個這麼巧,我看得真切,準沒錯!”
眾人遂簇擁著賣糖人的老翁和沈恒,大步向前朝城外的蘭若而來。
六七裏外是一個山坳,坳裏拾階而上百餘級便是一座荒廢了的蘭若寺。眾人走上去望見一塊折了半邊的匾額還殘留著兩個字:半坡。
“原來是半坡庵,傳說鬧鬼的地方就是這寺院。”老翁見了匾額臉色大變。
“這麼多道上的兄弟,就是兩個女鬼也要抓住碎屍萬段。”沈恒切齒道。
當下遠遠地在半坡庵周圍計劃好了,四個漢子提著刀分別埋伏在寺院山門兩側。三個人去了寺院後山埋伏,防止走脫。寺院兩邊的圍牆已經殘破,到處都是窟窿可以鑽人,兩邊都安排了兩個漢子守著。
剩下十來個大漢提著兵刃同沈恒分別從院牆和正門悄悄地摸了進去。一進蘭若,就看到一座殘破露頂的大殿,大門早已經沒了。天色漸暗,隱約看見大殿裏一尊千手觀音前麵點了一支蠟燭。那燈火時幽時明,火苗突突隨風搖曳。
人們分做兩隊徐徐向大殿摸進,走在最前麵的一個漢子一把攔住了後麵的人,手朝著大殿裏麵一指。人們屏住呼吸看去,隻見大殿裏麵東廂兩位淺衣女子正背對著大門盤膝而坐。
沈恒回手把賣糖人的老翁拉到身邊,卻覺得老翁手上冰涼,渾身已經濕透了。老翁有些執拗地不願意往前走,沈恒緊緊抓住老翁的手輕輕耳語道:“老伯莫怕,您隻要指認一下那兩個女子就可以先走。”老翁無奈的點點頭。
一步一步,眾人漸漸地摸進了大殿。
大殿的燈火被過堂風吹得忽明忽滅捉摸不定,兩位淺衣女子席地而坐,對麵站著一位尼姑正在頌摩尼教的下部讚:“
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
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
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
如有得住彼國者,究竟普會無憂愁。
處所莊嚴皆清淨,諸惡不淨彼元無;
快樂充遍常寬泰,言有相陵無是處。”
這摩尼教主要在西域一帶傳播甚廣,到了宋代,摩尼教被中原意譯為“明教”,教義被簡明地歸納為“清淨、光明、大力、智慧”八個字。教眾中有農民、秀才、吏員、兵卒、綠林好漢、江洋大盜、武林俊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