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北京政變”——“楊、餘、傅事件”(1 / 3)

在王力、吳鐸、戚本禹被揪出後,解放軍總參謀長楊成武,北京軍區司令員傅崇碧、空軍政委餘立金忽被解職。毛澤東是否知情?為何周恩來對楊、傅話中有話?

1968年3月下旬,首都北京春寒料峭。一個驚人的信息隨著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從這裏吹向全國:軍隊高層領導內部發生了重大變故,原中國人民解放軍代總參謀長楊成武、空軍政委餘立金、北京衛戍區司令傅崇碧被打倒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正處於動亂之中的各地幹部群眾茫然不解其故,很想知道真實具體的原因。

事件披露的經過1968年3月22日深夜,北京衛戍區團以上主要領導幹部80多人被通知到人民大會堂北京廳開會。

23日淩晨1點多,林彪在會上突然宣布傅崇碧調任沈陽軍區第一副司令,限令即刻離京。陳伯達在林彪講到一些事情時插話點名說:“傅崇碧的後台就是葉劍英!”傅崇碧到沈陽一下飛機,即被軟禁起來。傅崇碧前腳剛走,北京就宣布他犯了“嚴重錯誤”,撤職審查。接著,傅崇碧的家四次被抄,親屬被逐出北京。

3月24日晚上7時30分,中國人民解放軍駐京和在京機關、部隊團以上幹部一萬餘人來到人民大會堂裏,等待著大會開始。會場籠罩著神秘、緊張的氣氛。自從“文化大革命”開始以來,這些身經百戰的將軍們對一個又一個突如其來的政治事變深感意外,十分不解,頗有老革命遇到新問題的感覺。現在,他們在心裏揣測又將發生什麼新的政治風暴。一些敏感的人想到,“文化大革命”已經依次席卷了學校、機關、工廠和農村,盡管中央三令五申,但是,擔負著“三支兩軍”任務、處於鬥爭旋渦之中的軍隊本身能夠不受到衝擊、幸免於難嗎?特別是去年的所謂“二月兵變”,幾個老帥靠邊站後,7月又出現了所謂武漢“陳再道兵變”,“打倒帶槍的劉鄧路線”、“揪軍內一小撮”的口號在全國甚囂塵上,軍隊幹部看來在劫難逃。隨後宣布的消息果然證實了他們的這種擔心。

9時30分,林彪、周恩來、陳伯達、康生、江青、姚文元、謝富治、黃永勝、吳法憲、葉群等來到會場,在主席台上就座。林彪宣布大會開始,並首先講話。他說:“今天這個會是要向同誌們宣布中央最近的一個重要的決定,最近我們黨的生活中間又出現了新的問題,發生了新的矛盾,發生了階級鬥爭中間新的情況。”接下來說出的事情就令人匪夷所思了。它牽涉到當時中國軍界三個位高權重的人物的命運:中國人民解放軍代總參謀長楊成武、空軍政委餘立金、北京衛戍區司令傅崇碧一夜之間突然被打倒,楊成武、傅崇碧被撤職,餘立金被逮捕法辦。罪名是:楊成武同餘立金勾結,要奪空軍司令吳法憲的權;楊成武同傅崇碧勾結,要打倒公安部長、衛戍區政委謝富治;傅崇碧武裝衝擊中央文革,等等。林彪在講話中羅列和曆數了楊成武的所謂主要罪行、大批他的山頭主義之後,又借題發揮,雲山霧罩地大侃了一通哲學上的相對和絕對關係的道理。聽眾除了感到震驚外,越聽越不明白。據林彪說,打倒這三個人,是“中央在主席那裏,最近接連開會,開了四次會,主席親自主持的”,是會議決定的。

江青接著講話。她謊稱傅祟碧在楊成武的三次指示下“武裝衝擊中央文革”,並和林彪一樣,把楊、餘、傅和前一段被打倒的王、關、戚硬綁在一起,還遮掩說,中央文革中被打倒的王、關、戚,是“我們把他們端出來”的。

陳伯達在講話中提出了所謂“文化大革命”的五次勝利的理論。他說,在“文化大革命”中,第一次偉大勝利是揭發了彭、羅、陸、楊,第二次偉大勝利是打倒劉、鄧、陶,第三次勝利是把“二月逆流”擊潰了,第四次勝利是把王、關、戚揭露出來了,第五次勝利“就是把楊成武、餘立金、傅崇碧揭露出來了”。

康生發言認為打倒楊、餘、傅,“江青同誌起了巨大的作用,建立了特殊的功勳”,他說,“我相信楊成武背後還是有後台的,還是有黑後台的”。

姚文元最後發言表示,“完全擁護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英明決策和各項命令”。

會議整整持續了四個小時,一直開到25日淩晨1時30分。

這天,江青給新任命的北京衛戍區司令員溫玉成寫了一封親筆信,命人送去。衛戍區收發室的同誌還不知道傅崇碧已被撤職,說,我們隻有傅司令,沒有別的司令。把來信退回。江青得知後動怒,下令當天召開衛戍區排以上幹部大會,她要親自去傳達中央的決定。隨後,衛戍區一位副司令員、一位副政委和傅崇碧的秘書相繼被拘留、逮捕或隔離反省、離職檢查。

當天,中央軍委辦事組宣布改組,楊成武的組長職務沒有了,改由黃永勝任組長,吳法憲仍任副組長,葉群、李作鵬、邱會作等為辦事組成員。隨後,根據毛澤東的指示,中央軍委常委不再開會,軍委辦事組實際上取代了軍委常委。林彪集團一手控製了軍委辦事組,也就把持了軍隊的大權。

盡管電台和報刊沒有發表任何消息,三位高級將領被打倒的事情還是從軍內傳向了社會。3月26日夜晚,天安門廣場東西兩邊各出現了一條巨幅標語。一條是:“打倒楊餘傅!”另一條是:“打退二月逆流的新反撲!”一時群眾之間議論紛紛。

3月27日下午2時30分,中央文革在北京工人體育場召開“徹底粉碎‘二月逆流’新反撲,奪取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全麵勝利誓師大會”,首都軍民10萬人參加。陳伯達、康生、江青、姚文元、謝富治、黃永勝、吳法憲、葉群等都出席了大會。會上,正式宣讀了中央的兩個命令。第一個是:

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中央文革關於撤銷楊成武、餘立金、傅崇碧職務的命令(一九六八年三月二十二日)

根據毛主席、林副主席的決定:

(一)楊成武犯有極嚴重錯誤,決定撤銷其中國人民解放軍代總參謀長職務,並撤銷其中共中央軍委常委、軍委副秘書長、總參黨委第一書記職務。

(二)餘立金犯有極嚴重錯誤,又是叛徒,決定撤銷其空軍政治委員、空軍黨委第二書記職務。

(三)傅崇碧犯有嚴重錯誤,決定撤銷其北京衛戍區司令員職務。

此命令發到團,傳達到全體指戰員。

第二個是:

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中央文革關於黃永勝、溫玉成任職的命令(一九六八年三月二十二日)

根據毛主席、林副主席的決定:

(一)任命黃永勝同誌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

(二)任命溫玉成同誌兼北京衛戍區司令員。

此命令發到團,傳達到全體指戰員。

在大會上,江青作了主要發言。她將楊、餘、傅作為“右傾翻案風”的代表進行批判,並與極左思潮的代表王、關、戚牽扯到一塊兒。她公開造謠說,傅崇碧帶武裝,沒有經過中央文革負責同誌的允許,開了兩部汽車,擅自闖入中央文革所在地。她還不顧事實真相說,北京大學有兩個戰鬥組織給毛主席、林副主席及中央文革寫了一封信,但沒有收到。結果傅崇碧派了一個人到北京大學去要信的底稿、要名單、要後台。這是不正常的,剝奪了革命群眾向毛主席、林副主席、中央文革反映材料的權利。

大會之後,首都的大街小巷貼滿了“打倒楊、餘、傅!”“打倒變色龍揚、餘、傅!”“打倒小爬蟲王、關、戚!”等大標語和揭發批判楊、餘、傅及王、關、戚的大字報,印有“三二四”、“三二七”大會“中央首長”講話的紅衛兵小報滿天飛,“傅崇碧武裝衝擊中央文革”、“傅崇碧強行鎮壓北大學生”的謠言被大肆散布,不脛而走,整個北京處於一片狂亂之中。

事件發生的背景楊餘傅事件發生的背景和原因是錯綜複雜的。

但說到底,它是由林彪、江青兩個反革命集團在“文化大革命”中出於奪取政權、首先是奪取軍隊領導權的需要一手製造出來的。

“文化大革命”自上而下地發動起來後,又自下而上地衝擊,波及範圍越來越大,鬥爭愈演愈烈。

從意識形態領域裏的批判發展到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各個方麵的鬥爭,從北京的大中院校開始,席卷到全國的機關、工廠、農村。到1966年底至1967年初,以所謂“一月風暴”為標誌,“文化大革命進入了實質性的全麵奪權階段,各地陷入一片動蕩和混亂之中。軍隊在”文化大革命“初起時未受到觸動,根據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的《緊急指示》(1966年10月5日),軍隊和軍隊院校也不幹涉、不介入地方的”文化大革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軍隊的這種相對平靜、中立的狀態被打破了。

中共中央和地方黨委不得不一再委軍隊以重任,靠軍隊來保守黨和國家的機密、保護領導同誌的安全、維持社會秩序和穩定。起初,由於軍隊按照中央的規定代為保管各地省委的重要檔案,提供住所保護地方領導幹部,於是不斷受到各地造反派的衝0擊;後來,中央根據毛澤東的意見,在1966年12月31日發出《關於對大中學校革命師生進行短期軍政訓練的通知》1967年1月11日發出《關於廣播電台的通知》,規定廣播電台一律實行軍管;1月23日,根據毛澤東的批示,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中央文革小組作出《關於人民解放軍堅決支持革命左派群眾的決定》,不久,毛澤東又指示解放軍要支農、支工;1967年3月19日,中央軍委作出《關於集中力量執行支左、支農、支工、軍管、軍訓任務的決定》。

軍隊實行“三支兩軍”、逐漸介入“文化大革命”後,受到的衝擊越來越重,與地方群眾組織的矛盾越來越大,軍隊內部從上到下的分歧和鬥爭也越來越尖銳。

在這種情況下,許多軍隊的高級將領開始起來采取措施維護軍隊的穩定,抵製“文化大革命”的錯誤。1967年1月28日,在當時全軍文革小組組長徐向前的提議下,中央軍委製定、頒發了《中央軍委命令》,共有八條。《軍委八條》的主要內容就是要保持軍隊的穩定。1967年2月間,葉劍英、徐向前、聶榮臻、譚震林、陳毅等黨內、軍內許多高層領導人,在懷仁堂政治局碰頭會等會議上對“文化大革命”的一係列做法表示了強烈的反對,史稱“二月抗爭”。葉劍英質問:“你們把黨搞亂了,把工廠、農村搞亂了,你們還嫌不夠,還一定要把軍隊搞亂,這樣搞,你們想幹什麼?”徐向前說:“軍隊是無產階級專政的支柱。你們這樣把軍隊亂下去,還要不要這個支柱!”這場正義的抗爭被誣為“二月逆流”。在林彪的主持下,4月6日下達的《中央軍委命令》(即《軍委十條》)強調要“正確對待群眾”,實際上否定了《軍委八條》,支持了造反派衝軍隊、反軍從。全國局勢更加混亂,幾乎失控,軍隊和軍隊幹部麵臨著非常大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