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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死,但像個死人。

而在另一個廂房的人,也正慘白著臉。

齊府,她也曾在齊府,那時年紀還小,所以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如今長大了,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了。

在幽幽的月光下,回憶爬滿瘡痍的心房。

她記得了,自己的名字叫梨花,生在齊府,因為爹娘都是齊府的傭人,所以她是小傭人,伺候的是齊家的少爺。齊少爺跟她一般大,一同玩在一起,他奶聲奶氣的問她為什麼叫梨花,她告訴他,因為娘生她的時候院子裏的梨花開得繁盛。他問他為什麼不可以叫梨花,她告訴他,因為她已經叫梨花了,他不能叫。

她很喜歡齊少爺,可爹爹總告訴她不要太親近少爺。也不讓齊少爺總來找她玩。

爹爹還告訴她,對著少爺要低眉順目,要尊稱為您,不可執意枉為。

她聽不懂,但是她知道,她和齊少爺是不同的。

但她還是喜歡跟他玩,喜歡他捉小蚯蚓嚇她,喜歡摘梨花送她,喜歡偷偷的塞好吃的糕點給她。

直到不能再喜歡了。

那就是爹爹被趕出齊家。

因為惡毒的管家從中作梗,她不明白的,但爹爹被打了二十大板,她就知道,她得離開齊府。

後來,爹爹在途中病死,娘為了棺材錢把她賣給了戲班子,然後一頭撞死在爹爹的棺材上。她把爹娘合葬了。隨著戲班子四處漂流,慢慢長大也漸漸唱出名,直到流離到無門鎮被齊老爺買下,收作妾室。

原先的齊老爺死了,而現在的齊老爺便是當年的齊少爺。

他說,他記得她的笑。明媚如風。

而與他同房那天,她一直哭。因為喜及而泣。

站在窗前回憶的她,而今又哭了。人或許可以愛很多次,然而隻有一個人,可以讓你笑得最美麗,哭得最痛心。

為了那個人,為了愛,所以她獻出自己的心。

他對著她大吼:“誰都可以獻出自己的心,就你不能。”

她哭著說:“你欠她的,我來替你還,一顆心算什麼。”

他吼不出來了,為什麼他一直都要虧欠,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卻是讓她提早結束生命。曾經的心情在歲月中難辨真假,他隻是不想讓自己的生命有缺陷,所以一直尋找那個叫梨花的女孩,帶著明媚的笑。梨花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那部分,叫愛。而躺在床上像死去一樣的女人,是他的另一部分,那部分,叫生活。

原來,一個是愛人,一個是親人。

無論選擇誰,都會令他生命不再完整。

一個自私的男人。

一個作出抉擇的女人。

一個等待奇跡的女人。

大夫再一次被請進齊府,原因是藥引找到了。

齊府的夫人被救活了,一個月後生了個小少爺,眉目清朗。

他依言,把二夫人葬進了家族的墳塚裏,且在齊家祠堂立了牌位,這是她的唯一要求。

生是齊家的人,死是齊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