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遠誌和齊聽之一直在書房。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四個小時。一個下午。
饒沁和夭夭在齊眉的臥室看她獻寶。這個女子實在也是二十四歲了,可是這二十多年並沒有令她長大,時間對她的寬恕也許是神的指示。
“這是我最喜歡的浣熊,我幫它買了一個家回來,有浣熊媽媽,一個浣熊兒子,兩個浣熊女兒。還有啊,沁沁,你看我的裙子是不是都是很漂亮啊,可惜這裏過冷季,否則我一定穿上給你看。還有,還有,這是你上次寄給我的七色石,我真是喜歡得不得了,我在加拿大的朋友都羨慕得要死,可惜她們沒有中國朋友寄東西。”
饒沁記起來了,那是國慶去新疆喀什淘的東西,並不值錢,但顏色令人欣喜,不可抵觸的繁榮,如煙花。
饒沁看到齊眉攤一床的物什頭痛,倒是夭夭兩眼放光。這些都是小女生最最喜歡的東西,夭夭每一樣都小心翼翼的觸摸,還有那滿滿兩大箱蕾絲花邊的裙子,兩超大箱子的SD娃娃,還有一箱子SD娃娃的服裝。真是要命。
饒沁知道齊眉從小就喜歡這些,隻是沒想到長大了還沒有變。
一個喜歡動漫,喜歡SD娃娃,喜歡浣熊,喜歡蕾絲,喜歡偶像劇,喜歡誇張色彩,喜歡帥到不行像王子一樣男生的大女孩。
饒沁拉住忙得不亦樂乎的齊眉,有人欣賞,真是令人興奮的事情,看到夭夭滿臉祟拜到兩眼放光的表情,她得到了滿足。
“齊眉啊,你回國了以後準備做什麼?”
“畫畫啊,依舊是那些動漫畫稿,跟日本一家公司簽了畫稿合約,明年三月份要出版,十月份要製作成影像,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齊眉邊整理邊說。
“哦,我忘了。”饒沁不好意思的笑。
“那,齊佑呢?”原來是拋磚引玉。
齊眉扔下手中的東西,一臉壞笑,不懷好意的爬到饒沁麵前,雙眼死死盯著她的臉:“我想,我哥的主要工作是把你變成我嫂嫂吧。嘿嘿……”
饒沁作勢要打:“你個小妮子,回來就拿我開涮。”
齊眉躲開,兩個大女人在房間裏打鬧,把整理過半的東西又弄得淩亂。
夭夭躲在一角,抱著手中美得無藥可救的SD娃娃自言自語,看來這娃娃價格不菲,露出的肌膚觸感好得不得了,除了沒有溫度,幾可亂真。
“所有人都在歡笑,她的手卻伸向了每個人的心髒,可憐的人,嘴角還帶著笑。”
這話沒有人聽到。
依舊有人在歡樂。因為團聚,因為相愛,因為懂得,因為無知。
齊佑邊整理邊發呆,有一些東西,便是回憶,放在手中,容易窺見其本質,那是久遠了的模樣。在加拿大二十年,心裏念念要回來,可這一回來,便覺失了舊模樣。如同自己一直戀愛著的人或事,而今失了真。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隔壁打鬧的嬉笑聲聲聲入耳。
為何,所有人都在快樂,獨獨自己,整理著她早已不曾記得的東西,黯然神傷。
發夾。她四歲時最喜歡粉色鑲水鑽的發夾,是心型,粉紅的心在陽光下閃耀,映照出她粉嫩的臉如同花蕊,那一刻小齊佑盯著她的臉魂兒失了很久。直到一月後,她哭著說發夾不見了,他幫忙尋找,在她經常玩的吊蘭秋千旁找到,他沒有還給她。
水晶蘋果。這是他還未送出去的禮物。五歲,她五歲,他想送她一件生日禮物,早在一個多月就開始積攢零花錢,可以買得起早已看中的水晶蘋果,能夠折射出彩虹。可惜,離她的生日還差十天,他們就要離別。來不及告別,來不及送上水晶蘋果,來不及懂愛。不可以說愛的年紀,是他心中的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