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門府邸前恢複往日的寧靜時,韓靜仍在水深火熱之中。
眼下,她正被自家娘親審問著。
連帶身側的黑子,也一並被問起祖宗十八代,以及他來韓府的目的。
大堂內,盧氏端坐在首座上,若有所思的望著黑子,道:“你姓什麼?為何來到鄂縣,又為何會出現在韓府,跟我家閨女是什麼關係?”
一連串問話,讓人措手不及。
“娘親,你這是做什麼?”就算是問人話,也該一個個問,這樣一連貫的將問題丟出去,別人也記不住啊。
“這人啊,還是要將身份問個清清楚楚,瞧他冷麵冷心的樣子,可別是什麼綠林大盜。靜兒啊,你不能因為他長得好看,就對他沒有任何防備之心。”盧氏苛責道。
“阿娘,我……我才沒有!”
即是是嫁過人,韓靜也不免被問得害臊起來,忙劃清界限。
她是真的和黑子沒關係,但被人一次次懷疑後,反倒像是她真跟他有什麼似的,弄得她渾身不自在。
興許是天生的冷麵人,黑子即使是麵對盧氏,依舊不卑不亢:“韓夫人,今日你該聽得清楚,我來韓府是被天香設計,若非令愛搭救,想必會有性命之憂。我雖不是什麼麵慈心善之人,但也絕非歹人,定不會做出對韓府不利的事。”
他沒有道明自己的身份,反倒是表明態度,讓對方安心。
“話雖如此,但畢竟你是渾身是血的出現在韓府的。”盧氏仍是不怎麼放心,她可不想韓府因禍上身。
“我來鄂縣便是為了尋求名醫,正是為了治愈身上的惡疾。至於我的身份,恕在下不便道明。”
盧氏聞言,審視的打量黑子一眼,道:“我看你氣宇不凡,也絕非尋常人。既然你身上的傷都養好了,也不便繼續留在韓府,免得招人非議。”
言下之意,就是要逐客了。
黑子眉宇皺了皺,側頭望了韓靜一眼,神色略顯猶豫。
韓靜正眼看去,不解的歪著腦袋,下意識問;“莫非你身體還有什麼不適?可是那日的傷口又裂開了?”
黑子抿唇,搖頭道:“傷口並不礙事,不過你記住,你是我救命恩人。”
既然傷口不礙事了,那你還盯著她猛瞧作甚?
什麼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提起,她才不會將這事放在心上。
不過,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似是有話要說,隻是礙於母親在場,不方便說出來。
韓靜心中很是疑惑,看著黑子猶猶豫豫的模樣,笑著解釋道:“今日多虧了你,才能震懾魏易那些人,於我而言,你對我是有恩的,這麼算起來,我救過你,你也救過我,所以兩不相欠。”
黑子沒有接話,視線在她身上掃過,未多做停留,便朝盧氏作揖道:“韓夫人不必有心我的身份,我身上的傷,並非被人追殺,也不會給韓府帶來災劫。今日多有叨擾,告辭。”
他自顧自的說完,消除了盧氏心底的最後一絲顧慮,就折身朝府外走去。
灑脫的模樣,仍是冷冷冰冰,沒有半點情誼可言。
“這人真是古古怪怪,連姓名都不曾留下,說走就走。”直到黑子的身影徹底消失,盧氏才靠座在身後的椅子上,整個人放鬆下來:
韓靜摸了摸鼻子,仰著一張小臉湊近盧氏身前,討好道:“母親若無其他事,女兒就先退下了?”
說罷,便貓著身子準備逃離現場。
腳剛踏出一步,就被勒令住:“等等,我何時說了讓你去歇息了!”
韓靜隻覺得頭大,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笑顏,繞著頭皮道:“母親,女兒最近受了打擊,頗覺心力憔悴,能不能容許女兒先去歇息歇息?”
“心力憔悴?我看你此時正亢奮呢。”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盧氏那不知道她臉上的細微表情,循序漸進道:“你叫剛剛那人黑子,是他告訴你的名字?”
“不是,當時我救他時,他一臉毒瘡,而且肌膚都潰爛了,模樣實在不好看,所以就叫黑子了。”韓靜老實交代,隻怕這能逃過母親審問的一劫。
“連你也不知道他什麼身份,看來肯定不是鄂縣的人,連我問話都沒有回答,實在不知禮數。”盧氏評價道,對黑子,心中沒有什麼好感。
“母親,他跟我們非親非故,你既然下了逐客令,他自當離開。您不是也想要他離開韓府麼?”
“話雖如此,卻該懂些人情世故,這說走就走,總是讓人不舒坦。”盧氏也說不出這種古怪的感覺。
當她麵對黑子時,總覺得對方身上煞氣太重,甚至是對方那股上位者的氣息,更是令人不舒服。
“母親,若無其他事,女兒就退下了。”韓靜見盧氏還在思索著,壓低嗓音道了句,打算趁她不注意,縮回自己的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