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離騅仰坐在椅子上,望著屋頂發呆。
他很少有這樣的煩躁,讓他覺得自己是做錯了一件事情,並且越是這樣想,越是這樣認為。
“她若是勾引你,何必在乎你罵她一句‘賤婢’,甚至不惜為此跳湖?在皇宮她為你擋劍,護住你的脊背,這樣的女人會勾引你?你摸摸自己的心,想想龍兒在你麵前的舉動,她哪裏有勾引你的舉動?”
陸遠的話反反複複在他的腦海裏浮動,隨即又是龍兒在皇宮撲上身來的那一幕,自己醉酒後她精心照顧自己的那一幕。
他或許,是真的喝多了吧……那一個晚上總是覺得迷迷糊糊。
他定定的看著屋頂上的橫梁,喃喃自語:“她實在太像母後了……她的菊花茶,她溫婉的笑容,她賢惠又靈動……和從前的母後一模一樣……”
揉了揉太陽穴,秋離騅覺得乏累的很。
“長公子……長公子救命啊……”
錢明的聲音在書房外麵響起,顯得慌張而淒慘。
收回了心思,秋離騅淡淡的道:“進來。”
錢明連忙撞開了門哭著一張臉跪在地上,連連訴苦:“請長公子為我做主啊,陸副將,陸副將他瘋了,他要殺我,他要殺我啊!”
秋離騅眉頭一皺,看著錢明斷去的手臂,血流了一身。可是他還聞到一絲藥味,好似金瘡藥。
“錢明,陸遠要殺你?”秋離騅無動於衷。
錢明見到秋離騅的神色一驚,難道陸遠要殺自己他早已經知道,甚至這本就是他的意思?
心裏一寒,可是錢明也不能這個時候質問出來,隻能一口咬死陸遠的惡行。“是,他方才闖進奴才的房門,二話不說就直接砍了奴才一條手臂,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秋離騅挑眉問道。
“還說讓奴才盡管來找長公子,他說長公子也不能阻止他要殺我。這分明就是不將長公子放在眼裏,長公子,還請你為奴才做主啊……”錢明聲淚俱下,聲聲哭訴。
“哦,你先下去。”秋離騅有些反感,陸遠的性子他最清楚不過,剛才的他就算有過激的心緒,也不會對錢明這樣說,要麼就是錢明誇大其詞,要麼就是他憑空捏造。但不管是哪一個,都足以讓秋離騅不喜。
錢明心裏一緊,連聲問道:“長公子,你就這樣放過他麼?他可是不將你放在眼裏的呀,要是哪天他做出對長公子不利的事情來,那就晚了啊!”
“你是不是還想說,陸遠現在就已經生出反骨,要背叛我而去了?”秋離騅譏諷的笑道。
“這……”錢明不明白秋離騅的意思,他不敢多言了。
“錢明,你來府上幾年了?”秋離騅看著錢明問道。
“回長公子的話,有十三年了。”錢明低頭回答,手上的痛楚讓他冷靜下來。
秋離騅點頭:“不錯,你是我府上第一老臣子,可你難道這一十三年還沒有摸清我的脾性麼?”
錢明臉色變黑,咬牙道:“還請長公子明示。”
秋離騅回坐到椅子上,手指敲著桌麵說道:“陸遠要殺你,我信。可是他要是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就不是陸遠。”
頓了一頓,秋離騅看著錢明冷聲說道:“龍兒是誰讓你打的?”
錢明心裏驚訝更甚,莫非陸遠要殺自己當真是受了長公子的意思?可是龍兒分明是被長公子自己趕出長公子府的,按理說生死自然是與他無關,可聽現在這語氣,莫非長公子對龍兒……
想到這兒,錢明不禁冒出一陣冷汗,若當真龍兒和長公子有些許瓜葛,藕斷絲連,那他等於是將自己送上絕路了!
不不,經驗老道,在長公子府上混跡多年,這般情況怎麼會讓自己陷入危機之中?他強自鎮定下來,說道:“回稟長公子,如秋是龍兒所殺乃是證據確鑿,而且之前喚柳、碧兒的死都與她脫不了幹係。長公子仁厚無可厚非,可若是這等蛇蠍心腸不嚴懲,難免讓府中上下人心盡失。所以……還請長公子饒恕奴才沒有稟告給長公子,至於棍打龍兒,也是人心所向。”
“哦?人心所向?”秋離騅的手指一停,看向錢明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讚賞,這的確是一個好管家,一個有能力的管家。
“你可知道,龍兒懷了身孕,還是我的孩子。”秋離騅眯著眼睛,說的很淡。
“什麼!”
錢明原本跪在地上的身體一個癱倒,心中驚起滔天巨浪。
“這……”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龍兒會懷了長公子的孩子,那就是長公子府的女主人,若是有可能,還是將來千褚國的國母?不對不對,若當真是這樣,長公子應該對龍兒百般寵愛才是,至少都要納進門來,給予名分。現在讓龍兒跪了一下午,又趕了出去,這算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