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宋恕的《六字課齋卑議》、《六字課齋津談》宣傳的維新思想和主張(1)(1 / 2)

宋恕(1862-1910),晚清啟蒙思想家,浙江溫州平陽縣人,原名存禮,字燕生,後改名恕,字平子,別號六齋,晚年複改名衡。自幼資質穎異,有神童之譽。浙江瑞安孫鏘鳴奇其才,以小女許為婚姻。孫氏為浙東學派名儒,其玉海樓藏書10萬卷,為海內著名藏書樓。1877年後,宋恕隨嶽父出遊上海、南京等地,對世界大勢有了進一步了解,對清政府在中法戰爭中戰敗求和感到恥辱,於是發奮攻讀西學書籍,希望從中找到禦侮排外振興國家的藥方。1892年,宋恕作《六字課齋卑議》,提出一套變法維新綱領,並上書李鴻章。李鴻章沒有接受他的建議,但欣賞其文才,派其充任天津水師學堂的漢文教習。在津任職期間,宋恕又寫下《六字課齋津談》,重點論述中國傳統文化之得失。1910年後宋恕懷抱滿腹才華和壯誌病逝,年僅48歲。

《六字課齋卑議》(又稱《六齋卑議》,以下簡稱《卑議》)和《六字課齋津談》(又稱《六齋津談》,以下簡稱《津談》),是宋恕關於社會改革和學術思想的主要著作。《卑議》成稿於1891年(光緒十七年),後經修訂,於1897至1898年間(光緒二十三年冬)印行。全書共4篇64章,其中前2篇25章“指病”,即揭示當時社會各種弊病;後2篇39章“擬方”,即提出各項改革主張。《津談》寫成於1894至1895年間(光緒二十年冬),宋恕生前沒有印行,無人知曉是書內容,現存溫州市圖書館的手抄本為殘缺本(中華書局1993年出版胡珠生編《宋恕集》,將其收錄在內,約4萬字)。此書以議論中國各類經、史、子、集的傳統學術文化為主。

二書書名中之“六”字,是指心、身、古、今、緣、嗜六字,乃宋恕早年自勵修身養心的六個方麵。至於“卑議”,乃自謙之詞,以示書中所述各種見解和改革辦法,“指病不及本,擬方多據亂,故自命曰‘卑’”;或曰其各種主張“較西國之法則猶未免卑,故命曰‘卑議’”。至於“津談”,則因為此書為宋恕在天津時所作。

宋恕雖自謙為“卑議”,但實際上這二書是他深入研究社會、學術,曆“十年之憔悴”的力作,因而他內心實是非常看重,曾自詡可與黃宗羲《明夷待訪錄》、馮桂芬《校邠廬抗議》這些令他十分推崇的名著相媲美。甚至認為如中國百姓識字能讀懂《卑議》,則4億人中不止3億9000萬人會感動得“泣數行下也”。可見他其實是自視甚高的。《卑議》、《津談》二書所涉獵的社會問題和有關改革的思想、主張甚廣,要而言之,有如下數端。

第一,深切同情民間疾苦,強烈抨擊各種虐民弊政。宋恕多次表示,他著《卑議》、《津談》不是為沽名釣譽,而是因目睹社會弊病叢生,人民痛苦深重,“傷心同病,惻隱未絕,不忍無言”。綜覽二書,確會令人感到宋對弱者、苦者有著一以貫之的強烈同情,其大部分議論,都是與這種強烈同情相關的。例如他在學術思想上極力推崇孔孟儒學而極力貶斥法家,就是因他認為儒家是抑強扶弱而法家是抑弱扶強的;他也一般貶斥程朱理學,原因同樣是因他認為它“陽儒陰法”,即把程朱理學硬歸入法學之列。宋恕對儒、法和程朱理學的評判未必正確,但他是從同情弱者、苦者出發評定事物之好惡,則十分明顯。正因如此,宋恕對清朝從總體上說竭誠擁戴,說過“國朝仁政,無論大小,均非漢唐宋明所曾有”,清朝的“功德”勝過周朝萬倍之類頌清的話;他在批評許多弊端問題時,愛用“周後明前”這個限定詞,以示這些問題在上古三代和當今清朝都不存在;即使批評當前弊政,他也常把此歸咎於漢族官僚而避免指責朝廷。但盡管如此,他對當時社會各種虐民弊政,仍進行了尖銳的抨擊,指出:“鹹同以來,弊政滋甚,橫征內困,互市外漏,農田水利之政苟焉弗修,天地自然之藏尚多未發。”各地官場忙於“無聊應酬”,不管人民疾苦、死活;各地衙門多由胥吏操縱,他們威福自擅,肆意欺壓人民,經常索要酒食招待,還索獻規禮,稍不如意即行毆毀,甚而“辱人母妻,亦複時有”,宋恕憤怒地感歎:“衙役之為禍烈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