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跡搔了搔頭,為難地說道:“葉姑娘,並非是在下要拒絕姑娘,蜀山派擇徒,從來都是門派之內的大事,由掌門親自主持,各大長老主考,而且極為不易,百人之中,最終選出一人,已是幸運之極,況且在下隻是蜀山門下弟子,實在是無權決定如此重要之事。”
葉走見他說得誠懇,又聞蜀山入門之難,心下也不禁涼了半截,可她天生固執,須臾之後,說道:“就算再難,也是有人入得此門,既是別人能做到之事,我為何不能?江大哥,我如今親人全無,難道你忍心看一個弱女子舉目無親,流落江湖?”
江無跡也歎了口氣,如果任由她在這等亂世之中流浪,恐怕終難逃一死,那自己之前救她下來又有何意義?可是當前流離失所的人實在太多,難道自己都帶上蜀山不成?思來想去,也沒有一個兩全之策,不由沉吟不語。
葉走見他不說話,知道他為難,說道:“江大哥又何須煩惱?你不是說蜀山入門之試極難,如果我去了通不過貴派的試練,那我自然轉身就走,更不會為難你半分。”
江無跡聽了,心想這樣也好,到時候你自己如能知難而退,也不能怪我,至於日後在亂世中如何生存,那就隻能看各人的緣法了。
心中定下,便對葉走說道:“既然如此,我便破例帶姑娘上山,如果能入山門,自是最好,萬一不能被掌門選中,也請姑娘不要為難在下。”
葉走見他答應,心中高興,笑道:“江大哥放心吧,我決不反悔。”
江無跡又道:“此事重大,姑娘還請不要聲張,蜀山雖大,於塵世卻如杯水車薪,若其他人聽聞也要一起上蜀山,在下實在沒有這個能力。”
葉走點頭說道:“江大哥放心,這個我理會得。”
江無跡說道:“那葉姑娘你就安心休養,過幾日待得這些病人痊愈,我們便出發了。”
葉走說道:“是,江師兄。”
江無跡搖了搖頭,轉身去了。
幾日之後,江無跡見所有人都已痊愈,便召集眾人,給他們都發了數日的幹糧,並指引他們逃生的方向。他的同門師弟蘇無楓冷眼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嗬嗬冷笑,江無跡看他笑得怪異,奇道:“蘇師弟,你笑什麼?”
蘇無楓素有智謀,見事極明,蜀山上下都尊其為智囊。此時聽江無跡問起,他才說道:“師兄,這一眾人的性命,恐怕要為你所害。”
江無跡倒吸了一口冷氣,知道他絕不是危言聳聽,急忙問道:“師弟何出此言?”
蘇無楓歎道:“師兄,這些人都為平頭百姓,手無縛雞之力,師兄雖已指明出路,但山高路遠,倘若路上遇見盜匪,豈有活命之理?”
江無跡低頭沉吟,蘇無楓又道:“就算萬幸路上沒有遇到流匪,然百姓見識淺薄,你所給的口糧又極少,糧盡餓極之時,恐怕他們其中力強之人便要出手奪取他人之糧,糧食吃完後,他們是連屍體都吃的,師兄你這一路難道見得少了?到時候瘟疫複發,這一眾人的性命,卻不是師兄你害的?”
江無跡沉默不語,過了好半天,才問道:“我確實沒有想到這些,蘇師弟,依你之見,我們如今該如何料理此事?”
蘇無楓歎了一口氣,說道:“如今這亂世,又能如何?我們救得他們一次,難道能救一輩子?何況我們此次的所見所聞,恐怕隻是冰山之一角,蜀山縱使再神通十倍,對這神州蒼生而言,也不過杯水車薪。這世間俗事,朝代交迭,非是我等修道之人能左右。皇帝無道,百姓流離失所,淪為流匪,卻反過頭來坑害其他百姓。從古至今民不聊生之時,也隻有等一人振臂而呼,揭竿而起,為一己私利而奪天下,或許能讓百姓活得輕鬆些許。”
江無跡聽了,歎道:“蘇師弟說得極是,這世間之事,又怎能如我等所願,紅塵俗事,我等還是少摻和為是。”說罷揮了揮手,眾人捏指撚訣,背上長劍應聲出鞘,江無跡拉著葉走的手,踏上劍脊,說道:“葉姑娘小心,如若害怕,你就閉上眼睛。”葉走點了點頭,緊緊挽住他的胳膊,雪如衣見了,臉上老大不屑,卻又不好多說什麼。江無跡催動長劍,劍身一聲呼嘯,淩空而起,其他弟子也隨在他的身後,禦劍飛行,住蜀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