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發之上,半天動彈不得,眼神呆滯,口中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
我見風衛紅被嚇得不輕,心中竟然有一些快慰,這種心態,恐怕說白了就是:“好白菜都被豬給拱了!”的嫉妒心理,不過,人有些私心不可怕,可怕的是為了私心而舍棄了最起碼的底線。
我有些不耐煩,從空中落了下來,問道:“怎麼樣?你現在願意跟我去見楚聆雨麼?”
他抬起頭來,呆呆地看了我半天,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這才說道:“如果我願意跟你去見她,閻王能免了我地獄之苦麼?”
我見他到了這時心裏依然隻想著自己,對聆雨早已沒了半分情義,不由得心下厭惡,冷冷地回答他說:“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告訴你,你之前所欠下的血債,恐怕是化解不了的。你死後難逃這一劫。”我這話不是危言聳聽,來的時候在火車上,通過筆記本的查詢係統,我已經看到了他的歸宿,事到如今,騙他也沒有用。而且就算騙了他去見聆雨,如今他已是個虛情假意之徒,聆雨本已是厲鬼,戾氣極重,兩人再見麵,恐怕聆雨隻會更加極端。
風衛紅聽了,呆坐半晌,繼而開始笑,越笑越是大聲,他狂笑道對我說道:“滾你娘的蛋,什麼閻王?什麼牛頭馬麵?什麼楚聆雨?老子都他娘的不怕,老子手上滿是人命,你們他娘的來啊!來啊!”說罷,發了瘋似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幾步走到自己的桌子麵前,拉開抽屜,拿出一把手槍,右手握著,左手打開保險,“哢啦”一聲將子彈推上膛,歇斯底裏地吼道:“來,你們他娘的出來啊!”
我見他已經失去了理智,暗暗歎息,轉身不再理他,輕輕地從窗口飄了出來,?身後“呯”地一聲響,我搖了搖頭,心說:“閻王讓我來勸人不要自殺,如今又勸自殺了一個。”
我的心裏很不舒服,不想再逗留,也不想再折騰,朝三道關的方向飛去。沒過多久,我就回到木屋之前,聆雨坐在木屋的階梯之上,她見我隻有一個人來,但還是四周望了望,確定再沒有其他人後,低頭失望地回到木屋之中。
我十分地慚愧,也低頭走進了木屋,她背對著我,肩膀在抖動著,看得出來是在抽泣。我站在後麵沒有說話,我不忍去打擾她,從隨身的包裏摸出香煙,扭頭走出木屋,坐在她剛坐的地方,摸出火機點燃。
暮色將至,聆雨才從屋中走了出來,坐在我的旁邊,沉默了許久,她才開口問道:“怎麼樣?”我知道她的心裏有了答案,更何況我就沒想過要騙她,便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告訴了她,她靜靜地聽著,我一直在偷看著她的神色,隻見她一直十分陰沉,到最後聽到風衛紅自殺之時,她的身子劇烈地顫動了一下,想要開口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她“嘿嘿”地陰笑兩聲,笑聲中充滿了怨恨和惡毒。我的心下一寒,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本就是厲鬼,在害死村裏的所有人之後,這麼幾十年的怨念就是要再見風衛紅一麵,而如今風衛紅非但不願意來見她,最後還自殺了。這對於她深深的執念無疑更是雪上加霜,她會變成什麼樣?我想像不到,更不敢去想。
好一會兒,她才停下笑聲,歎了一口氣,神色正常了一些。她站起身來,說道:“好了,你休息一晚,我明天一早就和你回去。”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我驚訝極了,結結巴巴地道道:“為……為什麼?”
聆雨回頭看了我一眼,嫣然一笑,臉上的神色已和她正常時無二,她說道:“執念或許幾十年、幾百年,但真正的放下,不過一秒而已。我以前一直騙自己,想著他年幼之時對我的種種,他應該是愛我的,他卻早在我之前就放下了,我又為何放不下?隻是我不願意相信之前的牛頭馬麵罷了,我說過,我對你有特別的感覺。好了,我的執念已解,這裏留不住我了,你好好休息,明兒見。”說完,轉身回了木屋。
事情的結果竟然是這樣,我不由得啞然失笑,如今是四月初,三道關依舊冷得厲害,我坐在屋簷之下,不由冷得發抖,吸了吸鼻涕,心中暗罵:“我……我草,這……這義骸也做……做得……太……太他娘的逼真了,冷……冷死我了。”我不好意思進屋裏去,隻好在外麵硬扛了一?夜。
月兒如鉤,也仿佛在幸福地笑著。
(第二卷像冰雪一樣燃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