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充滿疑惑的上了路,在開往北京的火車上,我用筆記本仔細查看了風洛陽的資料。他從三道關回北京之後,在風如飛老戰友的關係之下,順利進入了河北保定某王牌軍中參軍,二十多年歲月中,他在部隊裏幹得風聲水起,直到一次非常難得的機遇,他更是平步青雲。如今退休好幾年,幾個子女也送到了國外,自己也常年在國外居住,隻是每年清明重陽的時候回北京來住些日子。
這段日子正好是清明節前後,他也從國外回來,準備給父母掃掃墓,再會會老戰友,住個半月左右又要回去。
我看了看日期,行程正好趕得上,便在火車之上仔細的想見了他之後的說辭,想了很多理由,卻似乎連我自己也說服不了,我不禁有些氣餒。到了後來,索性不再去想,心說他倆當年感情這麼深,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念舊麼?但這個想法也有些站不住腳,如果他真的念舊,為何幾十年連回都不回去看一眼呢?
兩天之後,到了北京城,如何尋找風洛陽的經過我不想贅述,這其中有諸位看官司空見慣的各種官僚主義。最終見到風洛陽的那一刻,我直覺感到自己是來錯了,他那副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神態,和我在楚聆雨資料中看到的完全是兩個人。
好半天,他才張口問我的來意,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滿口的官腔,讓我心中十分不耐煩,而且,我早已經說明了來意,他居然還裝腔作勢地問我來意,明顯就是沒把聆雨放在心裏。我心下冷笑,說道:“我是受楚聆雨的委托來找你的。她當年自殺,到如今還未轉世投胎,依舊在當年的小木屋那裏等著想見你一麵。”風洛陽皺了皺眉頭,說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是牛鬼蛇神那一套,你和之前自稱是牛頭馬麵的到底是什麼關係?從哪裏暗中調查我?你們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告訴你,少在我麵前搞這套歪風邪氣,我風衛紅行得正坐得直,想威脅我?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
聽到他最後這句話,我突然有點按捺不住,心裏窩火,前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孫子,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被我和我的隊友在黑暗神殿裏按在地上摩擦了兩年,一百多個CD,就隻出過左手,右手從來不見,你TMD敢說這種話來激我?
我把心裏的怒火壓了又壓,好半天,才冷冷地說道:“好啊,原來又把名字?改回來了?這些年看來你受到了很好的政治教育,覺悟不一般呐?我告訴你,不管你叫什麼,我沒興趣從你這裏要半毛錢的好處。我說了,我來找你,純粹是因為聆雨還想見你一麵,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心中還有半分這段情,就隨我去三道關見她一麵,她也能安心轉世為人,僅此而已。”
風衛紅老臉一紅,但隨即冷笑道:“當年我年青氣盛,一時頭腦發熱和她跑到鄉下去當知青,那又怎麼樣?都多少年了?不管現實還是夢裏都是這破事兒,我都跑到外國去了還躲不開。她自殺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麼?我有什麼義務跟你去見她?”
我氣得七竅生煙,聆雨屈辱而死,幾十年不能轉世投胎,隻是想見他一麵,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無情無義,我怒道:“之前看了你和她當年的資料,我雖然覺得你懦弱無主見,但還是重情重義,對她也很好,沒想到你居然始亂終棄。告訴你,你怎麼爬到今天的位置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居然還好意思厚著臉皮說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越說越怒,我早把閻王和馬麵的交待拋到了腦後,身體漂浮在空中,說道:“這件事是閻王派我來做的,由不得你不信,你不願意去也罷。告訴你,你這滿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那些喪生在你手下的冤魂如今還在枉死城中等著你,你就等著下地獄吧。”
風衛紅見到我漂浮起來,開始還以為是障眼法,仔細觀察一番之後,他臉上浮現出一層驚懼之色,尤其是聽到我後麵的言語,戳中了他多年以來的心病。他的額上滲出汗珠,腿也開始發抖,他用手扶著沙發的扶手,費了好大力,才頹然坐倒在沙發之中。
這些年來,那些年輕的冤魂一直纏繞在他的夢中,成為他心裏最大的一塊心病,之所以要躲到外國去,這件事實是最大的原因。可是沒想到,舉頭三尺有神明,他原以為躲到國外就可以安枕無憂,哪想到那些魂靈卻還在枉死城中冷冷地等著他壽終的那一天。他從小出生在無神論的家庭之中,對這些事情從來沒有半分敬畏,但至少還是聽過一些。這些年來冤魂的糾纏,之前牛頭馬麵的托夢,再加上今日所見,他之前的信仰瞬間崩潰了。如今聽到自己死後等著自己的是地獄,雖然從沒見過,卻越想越是害怕。
有時候,人,都是被自己嚇死的,比如癌症病人,很多人本來生活挺樂觀,但一聽到自己患上絕症之後,還沒到醫生估算的日子就死了。很少有人能坦然地麵對生死,以積極樂觀的態度來直麵疾病。這種事說起來實在是太過容易,可真要落到自己頭上那一天,恐怕自己的承受能力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