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沙和瑪莎是兩隻有潔癖的鴿子。它們修飾和梳理起羽毛,一點也不吝惜用在這些事情上的時間。

小列娜每天早上都撒嬌耍脾氣,不肯梳她細軟的淡黃色頭發。在這種時候,我就把她領到鴿子跟前去問她:“女兒,瑪莎在做什麼呢?”

小列娜不去看鴿子,而是不好意思地望著天空說:“看,天上有一小片雲彩……”

“不啊,女兒,”我不讓步,“你說呀,瑪莎在做什麼?”

“爸爸!”小列娜生氣了,“我還沒梳頭呢,你怎麼老問我,老問我……”

仲夏時分,鴿子開始過流浪生活,事情是這樣開始的。總是在房子上空漂亮地繞圈飛翔的巴沙和瑪莎,突然就不見了。過了一會兒一對巧克力色的年輕鴿子也飛走了,接著帶斑點的鴿子、紅鴿子、藍鴿子也都失蹤了。

一小時後,巴沙和瑪莎在房頂上空尖叫了一陣,繞飛一圈就落在鴿房上了,別的鴿子也跟著回來了。

幾個男孩子馬上出現在陽台下,說開了俏皮話:“你大概派它們去辦事了吧,是不是呀?”

我懶得向孩子們解釋,本來可以跟他們說明年輕的鴿子總是這樣。它們感覺到翅膀真正有勁了,就想顯示顯示自己,也想看看別的鴿子飛得怎樣。

“對,對呀,孩子們,我是派它們去辦事來著。它們是飛去找看護院子的人。看護院子的人最不喜歡小孩子們在窗戶底下吵吵嚷嚷。”

“解纜,返航!”那一群小孩的總頭目巴稀卡·基姆下令。

孩子們改用航海的語言來交流,這事不奇怪。

從我家陽台出現鴿房的那天之後,我得到機會到北極圈外去了一趟。我在北冰洋航行了許多天,還在那裏的島嶼上住了些日子。歸來後,心明眼亮的男孩子們立刻發現我穿著一件水手衫。所以從那以後,他們就用這種地道的航海語言來和我談話了。這種語言讓諾維科夫·普利波依的作品裏的主人公聽了都會羨慕得很呢。

那些男孩子使我非常苦惱,他們會時常到我家陽台底下來,要求我給他們解釋各種航海術語和口令。他們還在一個什麼地方的板棚裏,開了一個“見習水手學校”,在那裏學習打航海的繩扣和擦洗甲板。你想哪一個水手不會做這些呀!

現在他們就是往那個板棚裏奔去了,一麵跑一麵揮舞胳膊像公雞似的叫著,顯然他們是在譏諷我的鴿子。

一來二去,這可把我給惹火了,等到一個身穿藍道白背心的小孩,在我的陽台下麵像烏鴉似的哇哇亂叫的時候,我說:“我說見習水手們,該往爐子裏添點煤,開足馬力回家去吧!別管下不下雨,我命令隊員們把鴿子都拿到這裏來,限你們10分鍾以後在這兒集合!”

過了一刻鍾,男孩子們在我的陽台下麵投下了錨。

等到孩子們安靜下來,抬起頭的時候,我說:“喂,你們呀,海狼們!我的鴿子可不比你們的差,我要向你們證明一下!”

孩子們響起了一陣表示高興的喊叫聲和戲謔的笑聲。

“好啊,”孩子們嚷道,“我們來爭一下高低!”

應孩子們的要求,我下樓走到“最下甲板”上去,他們管陽台下麵的那塊空場子叫“最下甲板”。於是,我們協商著定好了競賽的條件。

老實說,並不能太算是協商著定的,而是孩子們提出的一些條件我接受了。

條件是這樣的:等雨下大一些,也許等它變成傾盆大雨的時候,我們再從離家很遠的城市那一頭把鴿子放掉,每一個人放一對鴿子。

在這麼濃的大霧天,看不清任何街區的標誌,鴿子隻能靠自己“對家的感覺”來飛。誰的一對鴿子——必須是一對,先飛回家誰就算贏了!其他人都得把自己的鴿子送給得勝的人——在陽台前集合,每個人都得交出輸掉的鴿子。

我很鄭重地探他們的口風:“萬一我贏了呢?”

孩子們打心坎裏笑了起來。

我們在最末一個電車站下了車。

我的小手提包裏裝的是巴沙和瑪莎。

下著瓢潑大雨,簡直沒有指望鴿子能在這種天氣裏飛回家。可是我們誰也不肯示弱,所以隻好執行決議。

我們把12對鴿子放到空中去了,說“空中”未免不太正確,因為我們是把它們拋到大雨傾盆的水流裏去了。在那些水流的縫隙之間,隻有很薄的一層空氣在奔流。

大約有十幾隻鴿子立刻飛到房頂上去了,它們躲到煙囪後麵或者去了頂樓裏找地方避驟雨,隻有五六隻鴿子飛上了天空。

一隻有白翅膀的黑鴿子,眼看要飛上去了,但是被雨水一衝擊,就往下跌去,落在一座樓層的窗台上。

“留西卡,你的鴿子可不中用!”阿爾嘉沙笑著說,“它忍受不了大海上的天氣!瞧,我的鴿子可在劃翅膀哪!”

阿爾嘉沙的鴿子真的在“劃”翅膀,它慢慢地往前飛,想衝過水流,飛到城南麵,飛回家去。

在飛了上去的鴿子裏麵有巴沙和瑪莎,我不免抱著點兒輕蔑的心情,瞧了孩子們一眼。

一個頂小的孩子昂起頭,把兩手往褲子口袋裏一插,嘻嘻地嘲笑著對我說:“等著瞧吧,也許你的鴿子會跌落在什麼地方,根本回不去了呢。而我們的鴿子也許在這兒稍待一會兒,就飛回去了!”

這句話是很難反駁的。

我一回家就去看鴿房,巴沙和瑪莎沒在那裏。

孩子們沒有回家去,他們輪流著在我的陽台下守望,免得鴿子回來的時候看不見。大家都盯著北麵眺望,鴿子就應該從那裏出現。

鴿子連影兒也不見。於是,那個小男孩又跑到前麵來說:“你的鴿子也沒回來呀,這麼說你的鴿子也不比我們的強多少呀!”

這已經是退卻了,曾經高傲地把我的鴿子叫做“母雞”和“流浪漢”的孩子們,現在把我的鴿子和他們自己的“無價之寶”的鴿子,也相提並論起來了。

不過我還不肯接受白旗,我說:“見習水手們,我們等等吧,好像有一隻飛回來了。”

其實什麼也沒飛回來。灰藍色的霧越降越低,把我們這個區整個的籠罩了起來。雨也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

男孩子們比我先看見了鴿子飛來。它仿佛是從濃霧裏跌落出來似的,十分費力地揮著翅膀,給自己開辟著道路。在離我家大約100米遠的地方,鴿子突地往下降落了。孩子們一聲也不響。

巴沙摔在鴿房頂上,它兩腳一縮閉起了眼睛。它累得要死,水從身上往下淌,羽毛濕成一撮一撮的,真像一隻可憐的小落湯雞。不過說實話,在這個當口兒,我覺得它是美極了!

瑪莎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說呀,老海狼們,如果你們的鴿子在半夜裏飛回來的話,我允許你們不用立刻把它們給我送來。”

於是,我滿臉勝利者的神情離開了陽台。

第2天,孩子們往我家送了一天鴿子,一共送來了19隻鴿子,另有三隻鴿子在半路上丟失了。

晚上,我派一個孩子去把所有參加爭論的孩子都叫了來。我向他們說:“孩子們,我沒有那麼多東西來喂養你們的鴿子,我沒貯藏那麼多小麥,來養活那麼多的消費者。買吧,我又沒那麼多的錢,你們還是把它們領回去吧。”

說到這裏我忍不住了,從我的舌頭上蹦出來一個很刺激的問題——這個問題差點兒把整個事情都搞砸了:“孩子們,到底是誰的鴿子好呀?”

因為勝利者空前的義舉,使“老海狼們”深為感動,所以他們不假思索地扯開喉嚨喊道:“叔叔,巴沙和瑪莎好!”

在北極圈外

這是什麼樣的一個夜晚呀!我這輩子好像什麼樣的夜晚都經曆過,但是像這樣的一個夜晚,老實說,我可還沒有見識過呢。

我從一個半島上向大陸內地走去,幾乎不相信自己能到達要去的地方。風咆哮著、號叫著,雪抽打著我的臉。在附近的什麼地方,北冰洋的海水拍擊著懸崖。

在整個半島的巨石高原上,連一小塊沒有暴風雪橫行霸道的地方,都找不到。

北極的夜,風和雪是沿岸峭壁上的主人,最好不要和這種主人去打交道!

這種時候是不應該在這一帶走路的,可是我沒有辦法,命令畢竟是命令,要執行的,所以就去了。邊防軍人們給了我一雙滑雪板,但是滑了幾百米,我就把它們脫掉了,因為穿著滑雪板不大容易感覺出道路在哪。

我閉著兩眼走,反正什麼也看不見!一路用滑雪棍敲著地,盡力想法不叫自己離開堅硬的土地路麵。

我不停地走著走著,得走大約15千米。後來腦子裏就胡思亂想起來了。我想起了一些遊客的情況,他們圍著出發地一連轉了好幾個晝夜,最後精疲力竭,倒在離家10千米的地方,凍死在雪地裏。

在動身以前,朋友們告誡我“聽浪聲”辨識方位,所以我一邊走,一邊聽那海浪擊岸的怒吼,直聽得兩隻耳朵都疼起來了。

我走了五個多鍾頭,困得不行了,真想躺在雪地上休息一下——這個征候可不太妙!

這時,我忽然看見一小團光亮!大概我已經累得昏昏沉沉的了,所以看到這個救命的奇跡,都沒有覺得興奮。

敲了好半天,也沒人給我開門,也許小房子裏的主人以為那是風把窗戶撞響的吧。

一個老頭兒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凝視著我。我就是被他的目光看醒的。這是個一下子就能引起別人注意的怪有意思的人。他軟軟的白發從高高的前額,向後腦梳過去。稍微褪了一點兒顏色的灰色眼睛,炯炯地瞧著前麵,好像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似的。

這人問道:“請問您尊姓大名?”得到回答以後,他就報了自己的姓名。

我知道這位大科學家的姓名,許多年來他在這裏研究北極光,在沿岸一帶收集礦物、植物和苔蘚標本。他是科學界的功臣。

這一次會麵叫我高興極了。不過,馬上又被一個不愉快的念頭刺痛了我的心。

我問他:“對不起,很久以前您就搬到岸上來住了嗎?”

房主人聳聳肩膀,轉過身去看著他的妻子。

我這才看見有一位白頭發老太太,默默地坐在一把輕巧的藤椅上。

“我們哪兒也沒搬呀。”老太太又說出了他們所在地區的名字。

我終於弄明白了自己躲過了什麼災難——看來我出發不多一會兒,就迷了路走到一邊去了。周圍所有的存在都在咆哮和號叫,哪裏還有什麼“海浪聲”呀!要是我在路上沒看見這所小房子的燈火,那我可真要倒黴了!好家夥,那可真要倒黴了!

喝茶時,科學家按照說話的節拍把小匙敲得叮當做響,向我講述了這個早在11世紀初葉,就有的諾夫戈羅德人嚴寒居住地的情況。他還講了斯徒喬諾葉海的情況和這一地區的山嶽、河流與北極光。房子的兩位主人很高興能有客人接待。他們喜形於色地描述沿海一帶的自然環境和資源。關於他們自己卻幾乎什麼也沒講。

“您知道嗎?”房主人一麵啜著茶,一麵說,“從前,有人曾向阿爾漢格爾斯克的總督德·特拉維爾謝侯爵,要求過在穆爾曼創設漁業、航海和狩獵公司,您猜這個糊塗蟲大官回答什麼?他說:‘隻有兩隻公雞、三隻母雞,能在那裏生活……’副省長薩福羅諾夫的意見和那個沒遠見的外國人完全一樣。這個國產的半瓶醋,認為在穆爾曼是連雞也不能養活的。”

“不用去管他們,”科學家的妻子說,“他們倆,一個是不了解我國的人民,一個是不相信我國的人民。親愛的謝略仁卡,那些首長都是些廢物!”

快喝完茶的時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竟聽到了鴿子的咕咕聲。這是不容易聽錯的——公鴿在向母鴿獻殷勤;母鴿則用短得幾乎像是母雞叫的咯咯聲答複它。當鴿子抱窩的時候,公鴿和母鴿就是像這樣“談話交流”。

我驚訝地望望教授,他察覺到我這目光的驚異,便挺神秘地望著妻子,爽朗地笑了起來。

“奇怪了嗎?”房主人問道,“在小說裏,科學家的房間裏總是應該有猛獁的巨牙、裝著礦石或者什麼別的這一類東西的口袋,可是我呢——”他又很神秘地看看妻子,“養鴿子。”

接著,他搓著手提議道:“您想看看嗎?”

那還用說,我簡直要瞪大眼睛瞧瞧這些可愛的鴿子!在北極圈外,人們隻根據傳說知道曾有過鴿子的呀!

在旁邊一間小屋裏,有一隻沒蓋兒的三合板箱子裏,有兩對鴿子。箱子中間有一塊厚紙板,把它隔成兩半。

“喏,”教授把燈撚弄大了一些說,“藍色傳信鴿,我是從列寧格勒帶來的。年輕人,知道傳信鴿是什麼嗎?”

“等一下,”我笑著拿起一隻鴿子,放在手心上,“等一下,對的,明白了,這是隻母鴿。它一歲半,並非純種的傳信鴿,顯然它的父親或母親,是白色的或黃色的普通鴿子,還要我講講是根據什麼特征認出來的嗎?”

“菲尼奇卡,”教授驚訝地說,“我開始喜歡這個青年了。”

於是,我們三個人就在三合板木箱旁邊坐下,彼此講起鴿子的各種故事來了。我講了小鷹的故事、吉六哈的故事、母鴿霧晨在我的肩上躲過了鷹追捕的故事和帶蝴蝶花的小姑娘在黑夜裏找到了家的故事。後來我問教授:“謝爾蓋·羅曼內奇,您的鴿子在北極極夜裏都會做什麼呢?”

這不是不該問的,問題在於北極的夜根本不像一般人所想象的那樣,日日夜夜是一片黑暗,一連兩個月天上沒有太陽。等到太陽的重新降臨,特別是在極夜將要結束的末期,就越來越叫人明白地感覺得到了。起初它像俄羅斯中部地區的黃昏,隨之像列寧格勒的白夜,最後夜變得差不多就像是白天了。不過,是那種不大叫人舒服的陰天模樣,接著太陽就會每天在天空出現幾分鍾。

等到“光的間隙”一出現,教授立刻就把他的鴿子放到空中去,以後逐漸延長“遊逛”的時間,其餘時間鴿子都在家裏待著。

“我決定盡可能好好地利用一下北極夜,”教授說,“讓鴿子在這個期間下蛋和孵小鴿子吧。那樣到了夏天,北極一連兩個月是白晝,它們就可以有較多的時間來閑逛和玩耍了……”

這件事是不難做到的。這一對老人把屋子燒得挺暖和,叫屋子裏的溫度保持在鴿子平常產卵期的溫度。於是兩隻母鴿子就下蛋了,一點兒也沒想到在這所小房子的窗外,是嚴冬與黑夜。

“等到天氣暖和了,”教授目光炯炯地說,“大學生們、地質學家們,將從大陸來到我這裏。我們去遛海岸,那時小鴿子就要為我服務了。你知道從前是什麼情形呀?我一出門就一兩個星期沒消息,焦急的菲尼奇卡簡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個人在這裏消磨時間有多不容易呀,而且還替我擔心呀!唉,萬一丈夫被熊吃了怎麼辦?現在可不會這樣了。我出門過了一個星期,立刻會從筐子裏拿出一隻傳信鴿,往它腳上係一張字條,‘菲尼奇卡,沿海岸一帶沒有熊,我活著哪,身體很健康。’然後把它往空中一放,跟它說‘飛吧,小兄弟!’因為我妻子在小房子裏等我問候她,就像黃鶯等待夏天一樣——好像紀念冊裏就是這麼寫的,對嗎?”

教授坦率的玩笑逗得我們愉快地笑了一陣子。不過,我明白在這個玩笑的後麵,隱藏著一個飽經風霜老人嚴肅的感情。

我們又談了些家庭和孩子們的事情,交換了地址,我就走出那所小房子的門,走進了呼嘯著的黑夜。心中帶走了那對善良而可愛的老人輻射出來的溫暖。

再見吧,謝爾蓋·羅曼內奇和菲多茜雅·巴甫洛芙娜

羽毛的奇事

說老實話,我的見習水手們盡要求些辦不到的事——每天都得給他們講個關於鴿子的新故事,可我上哪兒去弄那麼多故事來講呢?

好吧,要是我在腦子裏好好挖挖,也許還能想起點兒什麼來。

可到底講什麼好呢?巴沙的事兒講過了,小鷹的事兒也講過了,帶蝴蝶結的小姑娘的事兒也講過了,我正想呀,想呀……

門鈴響了,當然是我的海狼們來了!唔,還有一個新手和他們在一起。好哇,今天我可得把他們給好好收拾一下!

我故意拖延時間,跟新來的小孩交朋友,你是誰呀?從哪兒來的……叫維奇卡·高連杜辛,好極啦!在八年級念書?好極啦……五對鴿子,太好啦!來聽我講……太……這……可是不太好,我沒有什麼可講的呀。

新來的那個孩子維奇卡·高連杜辛有點緊張,頭一次做客總是不太自在的——他把襯衫上的拉鏈拉開又拉上,拉上又拉開。

這時,我腦海裏忽然湧出了一條妙計!

“好好聽著,見習水手們,從前世界上有一隻鴿子,名字叫齊莫哈。它的父母是很體麵的鴿子,它的祖父母和曾祖父母過的也都是它們應該過的生活,做的也都是它們應該做的事。可是,齊莫哈卻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傻瓜和懶漢!

鴿子都是飛一會兒,落在鴿房上,馬上就梳理自己的羽毛,把羽毛弄幹淨,撫光滑。隻有齊莫哈什麼也不幹,躺在鐵房蓋上曬太陽。

鴿子爭吵一會兒,打一會兒架,把羽毛打亂了,又得用上一小時甚至兩小時的工夫,把羽毛弄光滑,把自己收拾整潔。隻有齊莫哈什麼也不幹,遊手好閑。

結果呀,不知是過了很長時間還是很短的時間,齊莫哈就變得不像鴿子而像隻刺蝟了。羽毛向四麵翹著,羽毛上的翈也破了,絨毛都結成了團兒。

有一天,鴿子們在房頂上曬太陽,有幾隻老鴿子用它們的鴿子國語言向齊莫哈說:‘小夥子,你可得小心點,不要遇到什麼災難才好,說不定什麼時候災難會來臨的。’

齊莫哈一點也不聽老鴿子話,它說:‘我有力氣,我有這一對強勁的翅膀,無論遇到什麼災難都能躲得過去。’

它剛說完這句話,屋頂上就突然響起了一聲呼哨,災難來臨啦!鴿子們四散飛逃!一眨眼的工夫,一隻也沒有了。

一隻有鐮刀形翅膀的大隼從房頂上飛掠過去,也不見了,可是從它飛過的空中飄落下纖細的絨毛和撕碎折斷的羽毛……

危險過去了,鴿子們又聚集在那個房頂上,隻是缺了齊莫哈。它哪兒去了誰也沒看見。

見習水手們,就是這麼一件事……”

我的海狼們坐在那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鬼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講故事,用個什麼神話來搪塞這可不講信用。巴希卡·基姆說:“這大概都是您瞎編出來的,為了叫不講衛生的小孩子梳頭洗臉。可你是白講了,我們根本就每天洗臉,甚至於用鹽水洗呢。”

我心裏暗想瞧瞧你,把話題轉到哪兒去了!

“哪用得著鹽水呀?”

“我們往水裏放鹽,好叫什麼都跟大海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