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辛未回神,看到徽音的臉正湊在自己眼前:“你能記得師父麼?他因為你擅闖山門陣法本要罰你,後來又因為你傷得太重沒關你禁閉。你不會真的被打傻了吧?”
“你才傻呢!”
姬辛未皺眉推開徽音,想到此前被師父責罰的事情,不禁叉腰憤然叱問:“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師姐平日帶你不薄吧?幹嘛要跟師父告密,說我下山的事情?!”
“師姐……”徽音有些委屈的撇著嘴辯駁,“你說這話,可就冤枉人了啊。我的確不想讓你下山去,但告密這種事情,我徽音可絕對做不出來。你看你,挨了師父的責罰,也昏睡了半個多月,現在是不是特別餓啊?喏,我給你帶了燒餅,想不想吃?”
“不吃!”姬辛未賭氣把徽音手中的燒餅打翻。
徽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蹬著腳悲聲控訴:“師姐,你也太欺負人啦!我好心好意給你帶燒餅來,你不吃也就算了……你知道我拿來這個燒餅有多不容易麼!”
“我看你就像個燒餅!”姬辛未煩悶,惱聲嘟囔一句。
徽音一怔,停止哭鬧呆呆的問了一句:“我為什麼會像個燒餅?”
姬辛未氣結,又憤怒的數落了徽音一陣,話鋒一轉問:“對了,徽音,你那裏不是有很多講排兵布陣的書麼?能不能借給我看看?我猜師父那個陣法,可能是根據兵法布置的。”
“姬辛未!”
徽音忽然怒得跳了起來,小小的身體因憤懣而忽閃直抖,帶得那件極不合身的玄青色長袍險些從肩膀上滑落下來,腮幫鼓鼓的憋了半晌,怒斥,“我看你瘋魔了吧!你的腦袋瓜裏除去破陣,能不能想點別的事情?!上回險些被師父打死,你忘啦?!絕不給你!”
“哼!你簡直小氣死啦!”
姬辛未也有些耍脾氣的跺了跺腳,扭著脖子使勁背對著徽音。
“你!”
徽音因激動而小臉脹紅,見姬辛未不再理會自己,忽然拂袖離去。
不一會兒,隻見徽音氣鼓鼓抱著一摞竹簡,“嘩”的一聲摔在姬辛未房間地板上,喘著粗氣的叫嚷:“給你!全部都給你!我看,就算你把全勞山的書都翻遍了,都找不出解開陣法的辦法!姬辛未,你就在這兒,慢慢看,最好看上一輩子!”
說罷,徽音又怒哼著拂袖離開了房間。
姬辛未發怔,看著徽音離去的背影,多少有些感動,心想,小師弟,你對我很好,我都知道的;如果此番能夠順利下山,師姐以後一定報答你!
*
姬辛未醒後,稍作休息,又開啟了破陣大計。
因為後背上的鞭傷尚未全部結疤,稍碰皮膚就會感到鑽心的疼;姬辛未不能下床,隻能趴在床上,研究徽音給的那幾卷陣法,牙齒咬著小刻刀,在竹簡上寫寫畫畫。
陣法真難啊……什麼方陣、圓陣、疏陣、密陣、錐形陣、雁形陣、鉤形陣;若早知今日會把兵法用作破陣,當年就不該修習占卜,而該修習兵法!可恨隻怕等自己把所有陣法都研究明白,破了陣下了山,管師兄可能早已離開衛國,又會不知影蹤。
“師姐?!”徽音的臉又湊到姬辛未眼前。
姬辛未一怔,忙回了神問:“這麼晚,你怎麼還不睡覺?”
徽音撇了撇嘴角,一副“你不也沒睡”的神情,隨即伸出雙手,將一隻聞著香噴的烤雞捧到姬辛未麵前,得意問著:“怎麼樣?你不是最喜歡吃雞腿?喏,吃吧!”
徽音說著,語調盡量保持輕鬆,眼中卻滿帶期待,有些害怕被拒絕的擔心。
姬辛未心中一動,因那眼神,不禁增加了幾分自責:徽音何等規矩的人,竟會因為自己而破壞門規偷弄葷腥,可恨自己下午卻對他亂發脾氣,真不應該。轉念間,又想到當年和管師兄偷去上乾宮用煉丹爐烤野雞吃的事情,一時間感慨良多,心中五味陳雜。
低著頭,半晌,很真摯的開口:“徽音,謝謝,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徽音一怔,就聽到姬辛未坦承直言:“徽音,你待我好,我都明白。自我記事,你便上山,我們看著彼此長大,你雖然愛管閑事,又常常沒大沒小,但我知道,你心思不壞;你常威脅把我偷吃葷腥的事情告訴師父,卻是因為擔心我在事情敗露後受到責罰,其實你一次都沒有告訴過師父,我心中都明白。四年前,管師兄不辭而別,你便待我比山中任何師兄弟都用心,想讓我漸漸忘記他。你攔截管師兄書信,編謊話讓管師兄死心,都和師父同樣,想保護我平安,不願我下山冒險;可徽音,所有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