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出息。
難得,川巳聽完也沒多少反應,不見喜不動怒的,好像兩人現下裏談論的是晚飯要吃什麼而非從此兩人天涯相隔雲雲。
瞧著川巳喜怒不顯得回應,川戊心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覺又哀怨起來。好歹也相依為命了六年呢,如今分別在即,哪怕是裝出點不舍也總強過這不葷不淡定回應啊。總覺,有點傷人心了呢。
“什麼時候走?”總算,川巳給了點不冷不熱的回應。
“後天一早。”川戊別開臉。“這次回去,按照慣例,封爵後這輩子就隻能守在封地不能挪動半步了,除非,有聖諭召見。在雁蕩待了六年不見宮裏有動靜,約莫這輩子父皇也沒多少心思再見我。哪天他老死了,肯定是川夷登上皇位。指望他頒道聖旨允許我來見你,隻怕比天降紅雨還要難。”
自說自話樣說道完,川戊像是想起什麼可笑事,居然真就正兒八經地笑起來。
“哥,這次,真是能用上天人永隔四個字了呢。”
“你是咒我早死還是咒你自個兒?”川巳冷冷瞥一眼過來。
川戊又笑。
“這輩子不能再見你,跟死了也沒什麼分別了呢。”
明明是玩笑樣的話,聽在川巳耳裏竟也笑不出來了。長長對望片刻後,川巳挪開了視線。
“你安心地走,我會活得很好。”
剩下的兩日,似乎被簡單卻又繁瑣的小事充斥到滿溢。
第一日,砍柴。山裏背回來的柴,不過是維持數日的量。川戊便像瘋了樣跑進山再砍,砍了很多很多,多到後來即便劈好了細心擺放也能塞滿整個院落。
第二日,捕獵。先前的大舉狩獵,幾乎將深山裏的獸類趕盡殺絕。再度進山,能獵到的也不過是些獐兔麝鼠之類。卻還不死心,連帶著把所有能吃的菌類統統摘了搬回草廬。
還有很多的事要做,可是,第二日的夕陽,毫不留情地墜了山澗。最後的晚餐,搬上了台。那頓飯,吃的是湯餃。用川戊背回的白麵摘回的野菇獵回的兔肉合了餡,冬小娘忙乎了整日才做好送了來。
對著兩碗熱乎乎的湯餃,川戊努力擺出了笑。
“哥,明兒一早我就該上路了。”
川巳隻是微眯了眉眼,不言不語的,臉上也虛虛實實。
然後,相對無言到湯餃冷成一坨。
後來,還是早早熄了蠟縮進了被中,隻留冰坨樣的餃子自怨自艾。
“哥,以後我不在身邊了,你也會好好活,是不?”
一如過往二千多個日夜相擁著取暖,川戊狠狠垂著頭縮在川巳頸間,嗓音也變得古怪。
“說得像在交代後事。”川巳皺了眉。
“跟你分開,留你一個在這冰城,其實跟死掉也沒有分別呢。”川戊閉著眼低聲呢喃。“哥,你答應我,一定好好活著,不去尋仇,也不再生事端。安安穩穩地留在這冰城,直到將來壽終正寢。哥,你答應我。”
“嗯。”
川戊又笑。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