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輕姑娘(1 / 2)

這是一片祥和的天地,也是一個溫暖的下午。遠方的夕陽像往常一樣來到了天邊,覓食的鳥兒也開始歸巢。遠處山腳下的小路上,一排排牛羊緩緩歸來,牧人們揮動著手中的皮鞭,輕輕的打在牛背上,向著小鎮前進,因為天馬上就要黑了,他們得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到家。 這已經是第十天沈淩伍站在這裏等父親了,然而今天似乎有點不同,因為少年感覺到了身邊的風沒有往日那麼冷了,耕作完回家的農民也變得稀少了。西下的夕陽似乎不願意下沉,天黑得異常緩慢。 沈淩伍身子一動不動的坐在高聳的石頭上,眼睛時而看著遠方,時而低頭扔著手中的石子,已經不知是多少回做著這樣的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遠方的夕陽依然沒有下沉,這讓沈淩伍覺得有一絲怪異。 “奇怪,今天的太陽怎麼還沒有下落,似乎比往常時間更長了。”少年自言自語道。 突然,少年的身影猛的跳了起來,身體慢慢開始顫抖。路的盡頭真的出現了他這輩子最熟悉的身影,那,不就是父親的身影嗎?竟然真的等到了父親的歸來。 少年似乎有點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雙眼,待到確認是父親無誤後,便再也忍不住激動的心情不顧一切地拔腿向前跑去。 “爹,爹,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少年一邊跑一邊大哭地喊道。喊出的聲音回蕩在山穀之間,驚飛了在樹林間棲息的鳥兒,震落了搖搖欲墜的枯葉。 少年不顧一切地跑著,卻沒有發現周圍環境的變化。似乎天與願違,不落的夕陽終於開始下沉,山腳下的陰影也開始向遠處蔓延,向小鎮蔓延,不論少年怎麼跑,都跑不到路的盡頭,而父親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黑暗中,越來越遠。 “父親,父親!” 砰的一聲,主治醫生的門被撞開,一個穿著紫色襯衫的年輕姑娘衝了進來,顧不得手上的疼痛,直接來到了主治醫生的桌前。 “醫生,他醒了,他醒了,你趕快去看看。”年輕姑娘急切地說道。 醫生是個六十出頭的老人,本來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隻因為在這醫院待的年數長,院長念在他貢獻很大,又對醫學如此癡迷,就暫且讓老人延長退休了。老人慢慢的站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眼鏡,看了一眼眼前這個清麗中透露著一絲風塵的女子,放下手中的謄抄本子說道,“哦?醒了?走,去看看。” 經過細長的走廊,下樓到一樓,穿過醫院的服務中心,然後通過一樓的後門可以看到住院部上幾個陳舊的大字“新城人民醫院”。兩人穿過一個小小的花園,才來到醫院後麵的住院部。 這陳舊的住院部是醫院的舊址,自從這個城市實現快速發展之後,醫院的大部分設備也已搬到前麵的新樓裏,因此這舊樓就用來當做臨時的預備住院部,以防住院人數過多。當然住在這裏麵的病人大部分都是窮人,考慮到政府的新政策,醫院一般也隻是象征性的收點費用。因為好的設備也都搬到新樓去了,留下來的舊儀器也用不了多少錢。也正因為如此,沈淩伍才能夠有個住的地方。 “女娃,你說的病人在哪個房間?”老人走在前麵淡淡地問了一句,似乎這樣的場麵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經曆的多了便不再擔心。 “啊,這,我忘了是哪個房間了。”年輕姑娘驚慌失措地答道,她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是哪個房間,或許是走廊光線太暗,又或許是房間壓根就沒有門牌號了。 “那記得是哪天來住院的嗎?”老人問道。 “今天是星期三,我來了四天了,應該是上個星期天住進來的。”年輕姑娘皺了皺眉頭仔細回想著。 “星期天?”老人停下了腳步,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又突然加快了腳步並說道“往這邊走,應該是在306到308中的一間。” 五分鍾過後,兩人才來到了三樓,經過兩個轉角來到一個灰暗的走廊,這個走廊上沒有照明燈,隻有走廊外麵天空的點點白光灑進來,大部分的光線已經被布滿牆壁的藤蔓遮住了,一看就是已經許多年沒有住人了。 “恩,就是這裏,這一間。” 年輕姑娘似乎認出了這個房間,搶先在前麵帶路,然後抬頭看了看門牌號,生怕自己再次忘了門牌號。隻見舊黃色的門牌號斜掛在框上,隨時要掉下來,門牌號上的綠漆早已掉了大半,隻留下坑坑窪窪的鐵鏽在風中斑駁,上麵的數字早已看不出來是多少了。 老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說道:“是307,你記住了也沒用,還是不知道如何進來,快進去看看病人。” 進入房間,光線倒變得明亮許多,窗台上的藤蔓被人刻意弄掉了,被扔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藤蔓上的莖葉扭作一團,似乎不是被剪掉而是被用力扭斷的。狹小的房間裏擺放了一張簡單的床,床邊一根木棍上吊著一瓶營養液,液體正緩緩流進躺在床上的枯瘦的身體裏。 老人來到少年的床邊,看了看少年的病情說道:“恩,臉色已經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這孩子的恢複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啊,我本以為至少要一個星期才能恢複的。” 年輕姑娘也來到床邊,聽到醫生這麼說,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 “醫生,你說他應該沒事吧?還要多久能夠真正醒過來啊?”年輕姑娘平複了心情,略顯冷靜地問道。 老人用手翻了翻少年的兩個眼皮,然後用手探著少年手腕的動脈處,過了一會說道:“已經沒事了,體內的脈象和心跳,還有呼吸都已經平穩下來,相信不用幾個小時就會醒過來。” “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年輕姑娘舒了一口氣說道。 “對了,你是誰?是這孩子的什麼人?”老人看著眼前的年輕姑娘問道。因為他是第一個人接手這孩子來到這個醫院的,當時沒有一個人在身邊,隻知道是一個中年男子將這孩子匆匆送來醫院,跟當時的值班護士說了幾句話便不見了蹤影。 “我~”年輕姑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然後輕輕地說道,“或許隻能算是一個舊朋友吧。” “我在這孩子的衣物裏上找到一張學生證,是左壟大學的學生,今年好像還是大四,可他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老人用一雙似乎已經看透世間一切的眼睛盯著年輕姑娘,略作停頓然後嚴肅正經地說道,“左壟大學是南方的最好的一所學校,但是這孩子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北方。還有姑娘你,你似乎不是學生吧?也不像這孩子的親戚。說吧,姑娘,你們到底什麼關係,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年輕姑娘似乎受到了驚嚇,被眼前的老人猜到了一二,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對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過後,年輕姑娘似乎再也堅持不住了,突然雙手捂麵,失聲痛哭了起來。 麵對姑娘突然的舉動,老人並沒有被驚嚇到,而是用雙手輕輕拍了拍姑娘的背,用慈愛的聲音寬慰道:“不要傷心了,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人生數十載,一切都會成為過往雲煙的。” 老人看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似乎已經猜到了一二,然後看了看窗外歎了口氣說道:“想當年,我也曾遇到了以為跨不過去的坎,可最終我到現在還活著,如今想想,都不知道自己當年是如何度過那些艱難的歲月了,姑娘別傷心了,有什麼事情跟老夫說說吧,或許我可以給你們一點好的建議。” 似乎聽到了老人的寬慰,年輕姑娘停住了哭泣,平複了心情,看著眼前的老人,突然有種父親的感覺,最後終於慢慢地說了起來。 “這麼跟您說吧,其實我不是學生,我甚至不是什麼好人,我~我應該算是青樓女子。”年輕姑娘停頓了一會,看著老人沒什麼異樣的眼神之後繼續說道,“我和這男孩並不是親戚,我和他僅僅是朋友,我們都沒有發生過關係。兩個月前我們才認識,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是學生,他也不知道我是**。我們就像正常人一樣相處,享受著正常人之間的朋友關係,你也知道,簡單的朋友往往是我們這些人最珍貴最奢侈的關係。或許是因為我們都失去了父親,所以我們經常一起互相聊天,為對方驅走內心的黑暗,互相鼓勵著彼此一起勇敢的生活下去。直到前不久,他知道了我的身份,第二天我便找不到他了,也聯係不上。我曾以為是因為我的身份,所以他不願意再與我來往。沒想到的是,我在上個星期五接到了這個醫院的電話,說是我的親人住院了,快不行了,我千裏迢迢的坐火車趕過來,才知道是他。原來他一直把我的聯係方式放在身邊,而我也才知道是他發生了事情。” 說到這裏,年輕姑娘看了一眼床上依然沒有蘇醒的少年,再一次忍不住哭了起來。 老人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姑娘,歎了一口氣寬慰道:“沒事了,不要傷心了,不用去管別人的眼光,我想現在對於你來說,你應該高興,至少這個少年並不是因為你的身份而遠離你,他應該是遇到什麼麻煩而又不方便跟你說,不然不會至於變得如此淒慘。” 姑娘似乎聽懂了老人的話,停止了哭泣,用手抓住少年的手擔憂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想一定很不容易,他如此善良的一個人,不然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老人看著眼前的一幕,然而卻突然看到了姑娘伸出的手有一點發黑,多年從醫的經驗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姑娘多半出事了。 老人皺了皺眉頭,感覺事情變得複雜了起來。思考了一會,抓住姑娘的手說:“你知道嗎?你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