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夏初的時候,這鳳凰山上,鬱鬱蔥蔥之中透著一種令人欣喜的綠意。
數月的辛勞,也已經到了收獲的季節,吳六奇坐在亭子邊,看著山角下正在歡笑著收獲的農夫們。
“沒有想到今年的收成會這麼好。雖然都是菜蔬,但是各家也都已經答應了全力收購,而且鳳凰山中以山泉灌溉,菜質更顯鮮嫩,近日上市的一批在潮州城中頗受各酒家的歡迎。”
坐在對麵的蘇慕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舉杯一示:“為兄今日便以茶代酒,以賀鑒柏行此功德。”
吳六奇舉杯應了,二人將杯中茶一飲而盡,吳六奇這才輕輕的笑了起來:“世兄此來,不會便是說這些虛言的吧?”
“為兄此來,確無甚要事,不過是兩年前舊案罷了。”
“兩年前舊案?可是徐府滅門一案又有了新的變化?”
蘇慕點了點頭,還沒說什麼,吳六奇卻揮手止住了他的話:“世兄,六奇現身在山中,這俗世之事,暫且拋到一邊可好?”
蘇慕聞聽此言,嘿嘿笑了起來,虛虛點了數次,搖了搖頭,卻不說什麼了。
飲了數杯茶後,看到旁邊笑鬧著的女孩子們都已經離去,吳六奇這才啜了一口茶,問道:“徐府的案子,已經沒什麼可以再變化的可能了吧?”
“半個月前,突然出現李家的一個旁支,手中握有李家的全部地契。”
吳六奇眼睛微微一縮:“全部地契?那些人想做什麼?你我心裏都明白李家是怎麼會事,那邊也知道咱們心裏清楚的很,但是他們卻敢如此大膽的再派人過來?”
“不是從南方來的,是從廣州。”
“廣州?怎麼會?李氏不是從江南地區過來的嗎?這麼說……那些人就是那邊的?”
“除了那邊的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會手執李家的地契而且大膽到在不過一年之內就重新跑回來。”
或許是吧?吳六奇沉默著沒有應聲,停頓了半天,鼻子中才冷冷的哼了一聲:“廣州?現在的路引製已經廢弛一空,哪還能真的查到什麼?”
蘇慕輕輕的點了點頭,是啊,現在隻要是有錢,便是隨意在哪個巡檢司都能出一個路引出來,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想掩飾自己的真實來曆,真的是太簡單了。
有些無奈的吐出了一口氣,“那麼,就看著他們?”
看到蘇慕無奈的樣子,吳六奇輕輕的笑了起來:“看著,當然要看著,他們明明知道這們已經對他們有所防範還派出人來,證明他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那邊的組織已經在潮州被摧毀的差不多了,而這次再派出人來,那麼,必定有幾件事情他們是必須要做的,第一就是,有可能這些人是為了掩飾那邊對於潮州地區的組織的恢複和重建,第二嗎,其實也是從側麵證明了,那邊在潮州真的有事情要做,否則,不可能在潮州的組織一被破壞掉便立即再次派出人員來重建,不要忘了,算上半年前那次,那個組織在咱們手中已經折損了不少的人手。”
蘇慕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說,其實,那個組織比咱們還要急?所以才會不斷的從各處調集人手過來?”
吳六奇點了點頭:“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麼能夠證明這幾年中他們連續幾次朝這邊派人過來?不要忘了,去看那件事情,其實真的是非常的巧合,但是,他們卻在今年剛剛過完春節就派出人員來進入潮州,足以證明一件事情,他們所圖甚大,不得不繼續派出人手,不過,李家估計不會有什麼可以發現的了,即然他們敢光明正大的以李家的身份進來,也足以證明他們其實是要打草驚蛇,真正的後手,還在後麵呢。”
說完這話,吳六奇站起身來,走出亭子。
蘇慕揚聲道:“難道除了等,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吳六奇的聲音依然清朗依舊:“蘇大哥,在這個時候,除了比耐心之外,沒有別的辦法!等吧,對方總有漏出馬腳的一天,自從李家堡一戰之後,咱們與對方已經成為不死不休之勢,誰都知道一個道理,隻要你的耐心足夠,獵物也有可能會變成獵人,敵暗我明,耐心點等著,肯定會有新的發現。”
看著吳六奇走下山坡,輕鬆的與鄉人們打著招呼,蘇慕微微的搖了搖頭,亦走下了山坡。
自從數年前李家莊一案後,蘇慕便與李家堡取得了聯係,而對於那個組織的情況,也更是多加注意,同時,通過李家堡,蘇慕,以及數年前李家莊一案以及李家堡之戰中參加人員的聯係,在潮州之中,亦已經展開了一張針對著那個神秘組織的網絡,蘇慕在其中,卻擔負起來居中調度之責。
在這三年多的時間內,孫九以及蘇慕等人不僅僅是針對那個組織進行調查工作,同時,亦組織了多次的剿匪行動,使李家堡等地的聲望更加廣為人知,而在李家堡之戰後,李家堡將多支團練組織了起來,平日務農,閑時訓練,已經使這數支團練近千餘人的戰力提升了許多,而輔以戰陣之術的團練,已經有了精銳之師的影子。
這次來,蘇慕其實是奉李家之命前來探望吳六奇的,其目的一是想令他下山,其二呢,便是因為一個月前突然間出現的李家莊旁支了。
針對這些李氏的旁支追查了很長時間卻發現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結果,於是,蘇慕才來找吳六奇討論一下這件事情的本質。
看起來,大家的看法一樣。
看著吳六奇在這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中已經變得穩重了許多,蘇慕卻也隻是輕輕的笑了笑,不過,目光中,卻多了幾絲的欣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