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整個朝廷,節奏被帶往了“形勢一派大好”上麵,全都在對出使團隊歌功頌德,於是鄭居中急了,覺得必須把節奏帶回來。
於是這邊大家高興著,鄭居中忽然出列冷言道:“陛下,祖宗規矩,軍事之運籌帷幄權在廟堂、在我樞密事。然而此番朝廷氣氛不對,竟是高方平相公的諸多出格舉動無人提及。關於高方平違反祖宗法度,臨時串謀北方宣撫司權利的事不但無人過問,也無人主動出來解釋。經由他越權一事,還一起出現了幾莊大事,一是相州之平海軍、身為我大宋禁軍,在樞密院無消息無認可之際,遭遇全體逮捕而沒有法。其次,鄆州獨龍崗遭遇賊軍突襲,高方平到底如何得知的消息?如何會身為外交使臣的當口,忽然越權組織軍伍平亂?此處也是疑點重重。最嚴重的是,於獨龍崗事件的同時,他越權授權了在滄州的軍事行動,而我樞密院這個主管部門卻毫無消息,致使滄州地界人心惶惶,整個柴家莊被血洗,這些都不能不問。”
這一,讓趙佶當即色變了,顯得非常不高興。
所謂的蠢蛋就是這樣煉成的。鄭居中以為是高方平在維穩,故意隱瞞著這些事。其實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住,張叔夜早已經打過預防針、非正式通報給了皇帝。
於是高方平故意不提,趙佶也故意不提,當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趙佶信任高方平,且作為大宋的皇帝、對柴家事上非常敏感,那麼以趙佶尿性當然是逃避,永遠沒人提最好。
一但有人提及了,也等於一次變相的逼宮,肯定會讓趙佶非常的惱火。
總有刁民想害朕。
總有刁官想把朕陷於不義!
趙佶由此就鐵青著臉,進入了無限聯想中。
然而無奈鄭居中這家夥是趙佶的大舅子。趙佶總體是講義氣的人,又不方便當場罵出來。於是不發泄出來、心病就更加深了。
現在場麵就真的尷尬了,原本很逗比又歡樂的朝堂,瞬間靜止了,該低頭的低著頭,該震驚的在震驚的看著鄭居中,大家都覺得鄭居中廢了,作為高層之一,他這個樞密都承旨做到了這個地步,也是沒誰了,他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看到現場這氣氛,鄭居中也麵色大變,知道中計了!
實在是自上次他在神龜事件中表現的尿性,趙佶已經不怎麼信任他了。看在舅子麵上升了職,進了樞密院,然而撤去資政殿學士後,在趙佶不信任他的情況下,鄭居中連皇帝的麵都見不到。所以當然也就在核心消息上存在閉塞,以至於讓他此番踩錯了雷,成為了“這壺不開專門遞給皇帝這壺”的人。
高方平什麼也不,等著他鄭居中繼續表演。
實在是趙佶的尿性被高方平吃的太透了,有人高方平的壞話,趙佶是肯定不高興的。反過來,如果高方平去鄭居中的壞話,就算鄭居中已經不是寵臣,一樣會讓趙佶尷尬的。
所以有些事隻能設局,讓趙佶自己去慢慢討厭某人。
能量積累到一定的時候,那就正式到了整死國舅爺的時候。否則呢,鄭居中是相當難辦的一個人。他所涉及的問題是叛國罪,大宋再護士大夫也不會在叛國罪上手軟。
然而這個過程涉及了比較敏感的裙帶政治。首先高方平手裏的部分證據的獲得過程太詭異,整個案情就存在瑕疵。加之高方平的先斬後奏辦案方式也是敏感的。作為神經大條的趙佶,他可以不在意高任性,但若經由此帶來一場嚴厲的叛國罪名審判皇帝親戚,難免趙佶不會想多、進而去思考高方平辦的那些案子的瑕疵。
這就是高暫時不方便彈劾鄭居中叛國的原因。不彈劾的話,在梁山滄州等等地方的作為就隻被趙佶看做任性,趙佶已經習慣了高方平是個這樣的酷吏。但若緊跟著因這些,出現了國舅爺叛國的案子,興許趙佶的思維就會從“高方平任性”上麵,轉入陰謀和****的方向去。
到了這一步就算趙佶找不到高方平的紕漏,也就輸了,那往後做許多事就縛手縛腳,至少會進入“重點關注”黑名單。
於是呢,引而不發,就是高方平這次和鄭居中過招的總體策略。
是的,這次在滄州闖的禍,高方平打算用刷臉的方式頂過去。絕不扯犢子不找理由。隻打算來一句“總有刁民想害本官”,我是紈絝我任性,我以前就和柴家懟起來了,現在收到消息他們聚集無數通緝犯死士,那就是罪過,於是就出兵弄死他們。
事實上沒有內幕消息的張叔夜也這麼認為,也隻能引導著皇帝朝這個思路去想。這就是皇帝可以沒心沒肺不關注不提及的原因,若扯出了前三排叛國的犢子來,趙佶這些日子肯定睡不著,那麼皇帝犯渾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一邊在心中Yy著,高方平照樣沒心沒肺的這麼站著,不辯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