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說私自帶兵這事兒的時候,語氣重的很,恍若有一種下一刻便要將人拿了下獄才好的感覺,雖說天家沒有兵權,可帶兵進宮如何都是可以冠上謀逆罪名的。
往日裏,還能辯駁些,可如今裏,天子卻是鄭重其事的點名了王權劍在天麟的意義,麵上還沒有半分要跟唐家將劍討要回來,似乎恨不得直接再丟一個統禦天麟兵馬的總兵頭銜才好。
唐家人不好惹是事實,尤其今日裏,瞧見了這位剛上位的小家主是如何手段,那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叫這些個見慣了朝堂風雲的人心中都犯著怵,個個心裏嘀咕著,果然這江湖人心狠手辣起來,他們望塵莫及。
天子威嚴擺在那裏,被點名了兵權的唐家小家主站著,眾人從來沒有想過,天家和唐家還能如現在這般,默契的叫他們驚懼,從未有過一刻,他們如現在這般和諧的叫他們膽顫。
有人想出言,可在場沒一個人主動吭氣,最後,變成了互相沉默,眾人皆是相顧無言,隻沉默的厲害,偶有人想要冒尖,也被周圍的眼眼疾手快的拉在了身邊,沒有開口的機會。
眾人的沉默,似乎叫天子十分的滿意,他掃了一眼眾人,衝著身邊的總管太監去了個眼神,須臾間,歌舞表演的歌姬伶人被重新召了回來,管弦絲竹再次奏響,眾人又是麵麵相覷。
就這樣的,還能安靜的瞧歌舞表演?
與那靡靡之音形成對比的是眾人肅穆的氣氛,這般詭異的情形下,眾人複又落了座,聽了一首全然不知是何旋律的曲子,那歌姬曼妙舞姿都似乎遠在天際一般的瞧不真切。
一曲罷,天子掃了一眼眾人,道,“朕瞧眾位愛卿和使臣也是乏了,便各自回府吧,我兒的婚事……”
天子話音一頓,立刻有心腹臣子上前接過話茬,“陛下,今夜受了驚,王爺的婚事還是等陛下的身子好些再操勞吧。”
“唔,甚好。”
天子麵上泛著微微笑意,絲毫沒有要給陰蓄麵子的意思,饒是之前被蒙在鼓中的大臣們,也是緩過神來,你瞧瞧,這陰蓄王爺不在這人,聖上隻當是沒瞧見,還將今日的事兒一筆帶過,完全沒有先前給王爺選妃的熱心,再瞧瞧貴妃,那臉色,除了難看似乎再也沒有別個兒什麼詞可以形容了。
在聽聽那言語裏頭的不屑,當真使臣和滿朝文武,將之前大張旗鼓的事情,一語避過,心思活絡的大臣想想今夜裏發生的事情,眼中瞬間又多了些清明,瞧了眼上首天子,又禁不住去瞧唐淼。
多年之後,天家和唐家的信任,到底是重拾了麼?
這對於多數朝臣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兒,畢竟天子將唐家視作眼中釘,為討好天子,他們可全然站在唐家的對立麵上,在場的除了那些個武將老臣,和唐家交好的怕是十個指頭內必然數的過來。
在經過一晚上心驚肉跳之後,眾人在細思極恐的事實麵前,沉悶的低著頭,各自回家。
唐淼沒有心思去今天她皇帝姑父究竟是抽的什麼風,大有一副要和唐家建立生死同謀,對唐家深信不疑的模樣,她而今隻是想著,陰蓄這改天殺的,別是又給她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她一路上走的飛快,直接將唐家眾人摔在了身後,瞧著已經叫自己望塵莫及的身影,唐遠懷忍不住對唐琴道,“二姐,你說淼淼怎麼能走的這麼快,就差插個翅膀飛起來了,瞧把她給能的,這麼著急做什麼呀。”
今兒晚上這一遭,是在是忒不愉快了些,唐遠懷想著終於可以鬆快些了,卻是不想自家老幺在自己身邊如同風一般的略過。
“三哥,你不知道淼淼的輕功天下第一麼?”
唐毅如同是瞧著傻子一樣的瞧著唐遠懷,似乎在笑他沒有見識,唐遠懷剛要開罵,後腦勺就被她二姐猛地一拍,他齜牙咧嘴,剛要叫囂,唐琴就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還沒出宮呢,放鬆個什麼勁兒,我怎麼瞧著你,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現在這智商也是不行,還沒有鑫兒家的小丫頭聰明,以後出去別說你是我弟弟,丟人!”
“我去!”
唐遠懷心裏忍不住要罵人,這都是什麼人,他二姐說了他之後,其他人還都朝他看過來,似乎在讚同一般,這都叫個什麼事兒,這些個人就知道欺負他!
他氣得要跺腳,可腦子轉的比腳快,在他準備伸腳去踢唐毅的時候,他先一步止了動作,朝著唐淼離開的方向加快了腳步,匆匆跟上。
唐淼一路上可以用飛掠來形容,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走的最快的一次,待宮門和停留在附近的馬車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甚至連步子都沒有站穩。
陰蓄的身子幾乎在第一個瞬間便紮進了她的眼眸深處,像一塊討厭的汙漬,如何都不能除去,叫人心中膈應的很。
“陰蓄,你做什麼,還想抄我的馬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