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零或百(1 / 2)

演奏廳的大門緊閉,南慶的專場音樂會已經開始。

明藍的心此時已不像剛聽到那段錄音時那般衝動。望著那扇合著的雕花木門,隻覺得像是被宣判了緩刑。她步步退後,竟然有了退縮之意。

她的身體很快被另一個身軀擋住了去處。

“你想逃?”方孝齡嗤笑了一聲,“好啊,反正事情的真相你已經知道,求證與否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我隻問你——還願不願意回阿淮身邊去?”

明藍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接著又出神迷離起來:江淮?還有江淮!江伯母所說的有關他對她的心意,究竟為何?他愛她嗎?一直都在愛她嗎?所以才一直推開她,所以才一直在撮合她和南慶!可是南慶,南慶並不是她和江淮所想的那樣簡單!不,無論怎樣,她今天不能就著逃走!她要一個真相,一個從當事人口中告知的真相,而不是一個經人轉述或者由其他人硬推向她的真相。

“我不走。”她低低地說,眼睛卻亮了起來,“我就在這裏等南慶出來。”

演奏廳出口的門被打開,如潮的觀眾走了出來。音樂會散場了。

與此同時,明藍的手機振動了。

“藍,你去了哪裏?”

聲音是焦急的,亂了分寸的。這是偽裝的關懷,還是真情的流露?明藍已經分不出。

“我去後台找你,可以嗎?”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如常。

“可以。”

明藍收起手機,步入演奏廳。緊隨其後的,還有方孝齡。

南慶身上的演出服還沒有換下來。一身越南傳統男裝的他看上去比平時成熟儒雅了許多,隻是在此刻的明藍眼中,卻多了一分陌生和深沉的感覺。

“明藍!”他敏感地聽到了她的步伐,從椅子上站起身,盲杖都未打開便伸手摸索著向前走。

“小心點!”明藍快步上前扶住他,暫時把自己想問的許多事拋諸腦後,“這裏堆了很多花籃。”

“你還挺關心的嘛,”南慶釋然地笑了:“我剛才在表演的時候,差點彈錯兩個音。爸媽怕我擔心,沒敢告訴我你在洗手間門口跟著一位太太出去了,直到我演出完才知道你一直沒回座位。藍,我剛才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我很怕你不回來了!”他趁勢摟住她,也不管身邊有人沒人。

明藍的身子先是一軟,而後卻僵硬起來,她沒有推開南慶,卻也沒有回應他,隻是發著怔,任由他擁抱自己。

南慶漸漸停止了動作。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已經覺察到了情形不對。

“明藍,你是在生什麼氣嗎”他手足無措地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像一個無辜的孩子。“我是不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惹你生氣了?你說話,明藍,你知道的,我最怕你不觸碰我,也不和我說話的樣子,那樣我就無法知道你心裏的感受。”

明藍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淌了下來。她張開嘴,卻發現無從說起。隨後,她按下了手中的錄音筆。

隨著錄音筆裏的談話內容被播放,明藍清楚地看見,南慶臉上露出訝異而驚痛的神色。他微張著嘴,靜默地像一尊石刻的雕像。

“你一直說,你的耳力比較好,那請你告訴我,這裏麵的聲音是誰?”錄音筆裏的內容全部放完之後,明藍帶著一臉傷痛,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向南慶發問道。

“你是從哪裏得來的錄音?”他答非所問,臉上的悲傷絕望不比她少,“是江淮的母親的給你的?今天把你叫走的,也是她?”

“是,不然我怎麼會有你們兩個人的談話錄音?”她的心垮塌下來,南慶的問題等於已經變相承認了錄音筆中記錄的聲音是出自他和方孝齡之口。

“阮先生,”方孝齡上前插話道,“很抱歉我食言了,錄音筆是我給明藍的。我這樣做,無非也是為了我的兒子。請你原諒一個母親的自私。”

南慶側了側耳朵,低沉地問:“這又關江淮什麼事?”

“不知道阮先生知不知道,阿淮很喜歡明藍。他一直希望她過得好,過得比待在他身邊要好。”方孝齡說,“他以為明藍跟了你,就能拋開那些往事,輕鬆地生活下去了。可惜,命運之神的安排卻不遂他願。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明藍對我們阿淮的感情。她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跟我說過,願意終生陪伴阿淮,我雖也恨她,卻也不得不承認那份執著很可貴。不要說你對她是虛情假意,就算是真的用心付出了大半年吧,也抵不過這十幾年阿淮和明藍的朝夕相處。我在想,既然她和阿淮已經兩情相悅,我們何不成人之美呢?我已經決定放下了,阮先生,你也放下吧,如果需要任何補償,我很樂意替明藍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