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笑了:“小妹,是不是跟傻子打架啦?早飯的時候,傻子跟你說話你都不答理人家。”
如煙眨眨眼,一笑,說沒有啊,哪有的事兒。
說完了話,如煙端著碎草籽,到院子的石裏去舂成糠,現在的如煙覺得無處可去,周圍似乎有四麵無形的牆,把她圈在了鄭家的小院裏。去店裏吧,有哥哥在那裏管理著,她已經越來越放心,就不必總往野味樓跑,她不想跟衛子然整天呆在一起,衛子然想什麼她又不是不知道。娘親說孫繼祖和姐姐門不當戶不對,那自己和衛子然不也如此嗎?雖說人家現在落了難,可她相信,衛子然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的。所以,店鋪裏她不想去。
那高坡上呢?她更不想去了,因為那裏有一個實在可惡的人。
那就留在家舂草籽吧,順便也幫秋蘭姐喂個鵪鶉喂個野鴨啥的。
她把草籽放到石臼裏,費勁地抱著個沉沉的大木杵正要舂,偶然一抬臉,曬衣服的繩子上,掛著一方手帕。那不是她扔在水裏的那個帕子嗎?現在卻洗得幹幹淨淨地掛在那裏。
哼!一定是那天傻子趁她一氣之下走開後,他又給撈起來了,而且洗幹淨了,剛才吃早飯前,他偷偷摸摸掛在這裏的。
如煙楞了楞神,就上去把手帕拿下來,回西屋塞到大櫃裏去了。她已經見不得這方帕子了,收起來吧,省得看見它心裏就煩。
秋蘭不明就裏地看著小妹出去又進來,進來又出去,心說小妹這是怎麼了,這兩天她的話明顯少了,這還是小如煙的性子嗎?
中午三個男人回來吃飯,如煙娘一邊看著傻子吃飯,一邊就把如煙的話跟傻子學了。
“傻子啊,你要搬進廟裏住的話,缺啥少啥的說一聲,我們家盡著可能地幫你。”如煙娘對傻子說。
哪知道傻子嘿嘿一笑:“我先住在廟裏,可是我不開夥,我還在你家吃飯,我幫你家幹活。”
如煙假裝心不在焉地聽著,傻子這句話,倒讓她心裏又是氣惱了兩成,又是輕鬆了三分,隻是她還是不看傻子。
傻子又對如煙娘說:“你家沒活幹的時候,我就自己想法子弄吃的,我已經有辦法了。”說完看了如煙一眼,
鄭大山攔住他的話:“傻子,你這是什麼話!你幫我家又是捕鵪鶉又是捕泥鰍的,這菱角還是你先發現的呢。難道我家裏沒活幹了,就把你掃地出門?你把我鄭家看成是什麼人家啦!”
傻子依舊傻笑著,按著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說:“下午我去一趟小黃莊,先不翻地了。我找春生幫個忙,大好事呢,也是掙錢的事兒。”
如煙想,這大冬天的,還能有什麼大好事兒?還要讓春生哥去幫忙。備不住傻子又想他奶奶了,這次回小黃莊,他見了大柳樹,還會發呆嗎?
馬上如煙又自嘲地笑了笑,管他的事情做什麼,他的什麼事情,都自有別的人關心他,與我如煙沒關係的呢。
鄭大山問傻子:“傻子,我看你這幾天翻完地歇著的時候,怎麼總是去水邊轉悠?你看見啥了?”
傻子就又看著如煙,說:“我發現了個大秘密!”然後就又失望地重新扒起飯來,因為如煙仍是看都沒看他一眼。他的話扔進如煙的心湖裏,連個水泡都沒冒,馬上就沉底了。
秋蘭笑嗬嗬地,說傻子你都說了兩遍了,到底啥秘密啊?你光看如煙小妹幹什麼,莫非就隻能跟她說,不能跟我們說?
如煙就嗔了未來的嫂子一眼。
傻子忽然臉紅了,說:“到時候再說,但我要借你們家的高坡用。”
哈哈哈,鄭大山樂了,說行啊,我倒要看看傻子有什麼秘密,比天還大。
晚上如水如月回來的時候,娘親趙氏還在等著一對兒女。趙氏在灶屋把如月攔住了,如月低低地叫了一聲“娘”。
趙氏問她:“提媒的事,你跟那個人說了嗎?”
如月紅了臉:“說了,他說馬上讓父母托出媒人來說親。”
趙氏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