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忽然用一種十分奇怪的表情看著香離,那表情就好像她看到了某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完全捉摸不透的東西一樣。剛來向香離說話時的那一份悠閑和狡黠,此刻不知去了哪裏。
女人試探性的問道:“你的意思就是答應我了?”
香離道:“東西我已經收了,自然是答應你了。”
女人的表情變的更加莫名其妙了,她低著頭,用一種略帶驚奇的聲音問道:“可你還不知道,我要你做什麼事情?”
香離笑道:“那有什麼?姑娘你尚且不知道我的身份就願意來要我幫忙,我又怎麼能夠推辭!”
女人忽然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很有趣,至少比她以前見過的男人有趣的多,她忽然又恢複了悠閑的表情。
女人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卻能看出你想上山。”
香離道:“姑娘當真如此斷定?”
女人用一種別有興致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香離,然後點了點頭。
女人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如果信我,便隨我來。”
說話時,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雖然人已經不多,可有幾個人還是有意無意的用眼睛瞟向女人和香離。對於在江湖上走習慣的人而言,這些人是最麻煩,也是最討厭的。就好比夏夜的蚊子一樣,不但翅膀的聲音能夠吵的你難以入眠,而且在你不經意的時候還會突然叮你一口。輕的起一個紅包,癢上三五日,重的感染上惡疾,一命嗚呼。這類人就是這樣,他們一直圍著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上來叮一口。
香離沒有在江湖上走動多久,這些道理或許還不算明白,而且他也並不怎麼相信那個陌生的女人。
從他醒過來的時候,腦子裏麵就一直有著一個女子的形容,模樣迷糊卻依稀可見。他並不知道這個女子是誰,但隻要他刻意想記起那張臉,他就開始劇烈的頭疼,疼痛到他身上的每一條神經都像是被無數毒蟲撕咬一般。所以他剛回到這個江湖,就一直盡量遠離女人。
可他卻還是選擇跟著女人來到了一個清靜的院子裏,這個院子裏麵除了一地的落葉外,隻有他和這個紅衣的女人,再沒有了那些煩人的東西。
這隻因為有些人寧願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願忍受吵耳的蚊子聲音,香離就是這樣的人。而且這個紅衣女人並沒有能夠讓他頭痛的本事。有些人不願意和女人打交道,卻不代表他不會對付女人,他或許隻是不想和某些女人打交道而已,香離也是這樣的人。
院子不大,卻真的清靜,香離的劍意輕輕擴散開來。這是他這種長久和利劍相伴的人才能施展的本領或者說本能,如果要解釋的話,我們可以認為那是劍的觸覺。隻不過這種觸覺可以像一種無形網一樣散開,代替香離探查這個院子的每一個角落。他沒有感覺出任何問題,唯一需要他提防的,就隻有眼前這個紅衣女人而已。
紅衣女人走在香離前麵,忽然停下了腳步,她把盤發的發簪一抽,烏黑秀長的頭發如同華美的瀑布一樣瀉下,發絲之間散發出一種香味,攝人心魄的香味,女人略帶高傲的回過頭,向香離看去。
女人道:“小女子歐陽紅葉,家住蜀中楓林穀,方才言語唐突,失禮了。”
此刻香離才有時間細看歐陽紅葉的全貌,不得不說她的確是世間少有的美人。古人所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怕就是為了形容她這樣的女人而寫的。一個這樣的女人在眼前,任何男人都會心動不已,何況那紅紗衣下若隱若現的雪白襯衣,更為她的美貌上加了一份別樣的嫵媚。
一個懂得隱藏的女人,往往比那些直接裸露的女人要來的更加有誘惑力,歐陽紅葉很懂這個道理。
有著這般容貌和身姿的女人向來是驕傲的,歐陽紅葉也不例外。她落發回頭,為的就是向香離展示她的美貌,一個男人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給女人麵子,可是在這樣一個僻靜的地方,就算是歐陽紅葉讓那些男人給自己脫靴,擦鞋,他們中也沒有一個人會拒絕。非但不會拒絕,他們甚至會十分樂意。不但因為他們有色心,還因為在這小院子裏壯足了他們的色膽。所以他們非但樂意,還會想盡辦法的獻殷勤。
沒有辦法,有些男人就是這麼下賤,比青樓裏麵的妓女還要下賤得多。
隻可惜,香離不是這樣的男人。
所以歐陽紅葉轉過頭的時候,隻對上了一雙死水般的眼睛。
她能夠感受的,隻有寒冷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