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已死,白龍現世!
這是很簡單的八個字。沒有什麼過於華美的詞藻,也沒有過度的語法修飾,更別說更加高深的行文練字了。
它沒有什麼隱藏意思,所有的意思就已在這八個字上表露了出來。
可就是這八個字,卻足以轟動天下。
我說的是天下,不是武林,不是江湖。
武林和江湖隻是天下的一部分,隻是人的一部分。
可是天下卻是指所有人,不管是金鑾殿上的真命天子,還是山野之間的布衣莽夫。
這八個字好像具有某種魔力一樣,隻在一夕之間,傳遍了整個天下。
閻羅殿被滅雖然已經十分的不可思議,可天下人的焦點都在白龍現世這四個字上麵。
因為閻羅殿並不是真的閻羅殿,他們還是一群人,一群十分可怕的以閻羅自居的人而已。不管他們多麼可怕,隻要他們消失了,很快就會被活著的人遺忘。人總是習慣遺忘的,遺忘苦難,遺忘害怕,遺忘一切和其他人有關係的東西。
可白龍卻不是人,非但不是人,它甚至不是人間應有的生物,它隻存在於傳說中。可它現在卻出現在了武當山,那一晚,已經有許許多多人看到過白龍的身影了。
香離就是其中那一個!
他現在走在古城的街道上,滿腦子想著昨夜的那四個老人。他不能不想,那四個老人身上的謎,遠比那條龍更加神秘。可街上嘈雜的聲音打斷了香離的沉思。他回過神來,滿眼熙熙攘攘的人群。衣著華貴的公子,容姿綽約的美人,風塵仆仆的客商,點頭哈腰的苦力……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種人。他們吵吵鬧鬧,你來我往,而且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
香離苦笑了一下,因為就在昨晚之前,他還清楚的記得這條街上甚至整個古城裏麵都是空蕩蕩的,而如今呢?這些莫名其妙出現的人為了什麼?隻為了那莫名其妙的八個字?而他們這麼喜悅又是為了什麼?
“或許他們在期待一些他們一生都不可能擁有的遭遇。”
香離自己心裏這麼說。他想的是遭遇,不是際遇,遭遇的意思就是一些很不好的經曆。無怪他會這麼想,因為他在那個地方第一次見到龍的時候,差點就成為了龍的口食。你不會想知道,變成一種食物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就像沒有人願意把自己想象成一隻待宰殺的豬一樣。
香離當然並不是真的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會齊聚武當山下。事實上,這些人隻是最早的一批人,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星夜而來,不過是想看一份熱鬧。
人總是喜歡看熱鬧的,更何況在這個因為閻羅殿而許久已經沒有熱鬧的世界裏,那些被壓抑的人性,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而再等一兩天後,這次聚會的主角們才會陸續出現,這裏麵不但有著各大門派的掌門,甚至還有著當今的天子。
“武當山真是許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掌門師兄這次廣發英雄帖,這可是十年以來武林第一大盛事啊。”
“唉唉,說錯了,是天下第一大盛事。”
香離看著人群發呆的當口,三個道長徑直而來。這三人年紀相仿,都穿一身素藍的道服長袍,左手挽著拂塵,右手提著長劍,發髻高束,顏色俊朗,確實有著所謂名門正派弟子的風範。
其間當先的道長一口一個“掌門師兄”,可他的樣子卻像一個二十出頭一點的少年。
香離忽然好奇了:“武當的掌門,莫非是一個年輕人?”
其實無怪香離不知道,武當如今的狀況,便是江湖中消息最靈通的人,也不能盡知。自從當年武當掌門張靈武敗給老鬼以後,武當即刻封山,山中弟子不和塵世來往。除了往來運送物資的工人以外,這十年來,武當山上的確沒有下來過一個道士。其實這正是武當的高妙之處。人們最畏懼的事情莫不過是未知的事情,老鬼是人,他很明白這個道理。他非但明白,而且還是各中行家。隻是他沒想到,張靈武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他當年在老鬼手裏折了一成,立刻就封山閉派。這樣一來,閻羅殿再強的探子也無法探明武當有多少實力,也就不敢再得寸進尺。
當年的武林人人自保,他人都說武當封山一舉是自私自利,棄天下於不顧。可又有多少人能明白,若非武當封山,牽製了閻羅殿不敢冒進,以閻羅殿的實力,可能早就把他們這些正道武林一舉殲滅。又怎麼會單單隻是威壓這麼簡單呢?
這些消息是宇文楓告訴香離的,他為了找雲鬆複仇,自然也是傾力探聽了有關雲鬆的消息,這也不過是知道了雲鬆成為了四大長老之一而已。香離要想成事,自然得知道些其他消息,比如他們如今的掌門是誰!
香離心理揣摩著,腳步已經迎著那三個道長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