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靈犀心中一沉,這是草原夜來香毒已經侵入五髒六腑的表現,軒轅燁命不久矣了。
顧不得身上傷口疼痛,靈犀掙紮起來,將昏迷的軒轅燁攬在懷裏,招呼姚長卿快去傳太醫,另一麵,讓霏月將軒轅燁先扶到榻上休息。
==
“太醫,如何?”聞訊趕來的太後和皇後,還有宮中一眾嬪妃,都聚集在靈犀的延禧宮中,小小的延禧宮,今日倒是熱鬧非常。
太醫院首座此刻心急如焚,行醫幾十年,卻從沒聽過這樣的病症。渾身的髒腑沒有一處損傷,隻是莫名的機能衰退,就像是這個人從裏到外衰老了一樣。這病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靈犀因為有傷,被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卻也豎起了耳朵,聽著太醫向白靜報告病情。“皇上的病症罕見,老臣也沒有聽說過。隻不過根據病症推測,皇上是由於最近過度勞累造成的身體虛弱,待臣開個將養的方子,讓皇上先行服下,應該可以有所緩解。”
太後同樣坐在一旁,眼中精光必現。原本軒轅燁已經將她軟禁,可是如今軒轅燁病重,宮中最大的還是她,何況軒轅燁又沒有明說,太後自然憑著身份,第一個趕到延禧宮來。
皇上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若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可若是真的命在旦夕,她自然要為東玥的未來打算打算。
大皇子還關在天牢,軒轅燁膝下子嗣單薄,其他的都還沒成人,是時候該想想辦法將大皇子從牢中救出來了。
軒轅燁一殯天,那這東玥皇宮,還不是她說了算嗎。
太後不懷好意,靈犀一眼就看出來了,心中盤算半天,卻見那太醫幾根銀針下去,又送了一碗參湯,軒轅燁竟然就幽幽的醒了過來。
“皇上!”白靜一見,眼淚卻是繃不住了。不管軒轅燁如何待她,卻終究是二十年的夫妻。何況軒轅燁對她也算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了,白靜心中,還是很滿足的。
軒轅燁醒轉,先是四下掃了一圈,目光在靈犀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卻是又將目光落在了一旁坐著的太後身上。
“兒子讓母後費心了。”縱然心中有些怨恨,終究也是母子,哪裏有隔夜的仇呢?聽見軒轅燁這樣說,太後心中一軟,歎了一聲:“皇上是哀家的親兒,沒什麼費心不費心的,皇上照顧好自己便是了。”
軒轅燁費力的點點頭,望了望窗外,雪似乎還在下著,便道:“朕如今好些了,你們也不要都圍在這裏,靖貴妃還有傷需要靜養。再過一會兒天色就暗了,雪天難行,不要傷了自己。皇後,你親自送母後回宮去吧。”
白靜點了點頭,一行人稀稀落落的離開,軒轅燁卻是又咳了兩聲。
靈犀扶著霏月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到軒轅燁跟前,軒轅燁皺了皺眉,自嘲道:“朕老了,不行了。不知道還能保護你多久,皇後和太後那裏,你自己要小心。”
中了這毒的人,最終會被滿滿耗死,就算用上最好的補藥,也不過是拖延時日而已。靈犀心知他中了什麼毒,他卻仍舊這樣為自己著想,不禁十分愧疚,淚水潸潸的落了下來。
“傻丫頭,哭什麼。人都有這一天的。”軒轅燁卻似乎一直都這麼冷靜,靠在軟枕上,費力的抬手將靈犀的眼淚抹了抹。此時的軒轅燁似乎不再是那個高傲自信的帝王,也不再是那個年近五十卻仍然為愛癡狂的中年男子,而更像是靈犀的父輩,大手拍了拍靈犀的肩膀,強笑了笑,卻讓靈犀更收不住了。
==
將太後送回永壽宮,白靜的臉上一直沒有表情,回身對宛晴道:“你去將太醫叫道壽康宮來,本宮有話問他。”
宛晴領命而去,白靜身披一身純白的狐狸毛鬥篷,一旁靜柒嬤嬤扶著她,兩人就這樣踩在咯吱咯吱的雪上,在靜謐的深宮中,顯得格外突兀。
“嬤嬤,你的占卜之術堪稱絕倫,皇上這次……”是不是南宮墨下的手,白靜不敢斷定,隻知道若真是,那有些事情必須加快速度了。
靜柒嬤嬤低了頭道:“事關國運,奴婢不能妄言,會遭天譴的。但是娘娘,咱們的大計,還需盡早。”
隻這一句,就相當於告訴了白靜一切。白靜仰起頭,望著還不斷飄零雪花的天,心中暗暗歎一聲,這天終於要變了。
那太醫候在壽康宮中許久,才見白靜被靜柒嬤嬤扶著進了屋,慌忙跪下行禮。白靜卻並不急著讓他平身,而是坐在金絲楠木雕成的椅子上,摘下手上長長的金色護甲,不慌不忙的在火盆前烤著手。
直到餘光掃到那太醫已經冷汗津津,白靜才滿意的抬手道:“平身吧。”
那太醫心中忐忑不安,白靜挑了挑眉,也不戳破,而是問道:“皇上的病,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