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覺得乏,剛要休息,卻見霏月又從外間進來道:“娘娘,丞相大人來了,您要不要見?”
南宮墨?
靈犀心中不住冷笑。想白葉淩身在邊疆,都能在他南宮墨之前趕到淨月庵救下自己。南宮墨手中握著京城全部的戍衛,竟然還在白葉淩之後趕到,若說他是無心的,誰信?
早就該知道,如今的南宮墨,早已不是那在草原上和自己海誓山盟的男子。南宮墨的野心比誰都大,心思也比誰都狠。如今的人命在南宮墨看來,恐怕都似那螻蟻一般。
任何人若是阻攔他的大計,都逃不脫一死的下場。
如今自己,竟然也成了他獲取利益的渠道。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這樣的事情,竟然出現在了自己身上,想想都覺得難以置信。
那京中的戍衛權,若靈犀猜的沒錯,就是軒轅燁為了讓南宮墨尋找自己才給他的。他若不施些詭計,軒轅燁又怎麼會那麼痛快的給他這樣的權利。畢竟這已經是除了宮中侍衛外,軒轅燁的最後一重保障。
一念及此,靈犀費力的翻了個身,也不管傷口帶來的疼痛,背對霏月道:“我乏了,現下誰也不見,你讓他回去吧。”
延禧宮大紅色的宮門就這樣吱呀吱呀的關上了,南宮墨自嘲的摸了摸鼻尖。寒風蕭瑟,雖然隻是下午,但是隻穿了一身朝服的他,還是覺得沁骨的冷。
竟然就這樣吃了閉門羹。想來,那個女子是真的惱他了吧。就算最後一刻,白葉淩將她救了回來。可是之前那三百多鞭也是結結實實的抽在了她的身上。換做是誰,也會覺得生氣吧。
想想當年在草原上的海誓山盟,靈犀曾經是他在做質子那段最灰暗的時間中,生命裏唯一的亮色。
時間不再,終究還是他負了靈犀。
“爺……咱們……”幻澈跟在南宮墨身旁,也覺得有些尷尬。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被人拒之門外,還把大門關上了。這要是傳了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南宮墨擺了擺手,一雙墨色的眸子恢複了平靜,深不見底,沒有一絲波瀾。
也罷,欠了她太多,就讓他一點一點去還吧。草原上的那場血債,終有一天,他南宮墨要替靈犀還上。
隻是現如今有個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軒轅燁,還穩穩坐在龍床之上,這讓南宮墨如何施展的開呢。
“皇上的茶快沒有了,著人再送點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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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又是一場好大的雪。明明還沒到晌午,靈犀剛剛睡醒,就覺得窗外格外明亮,將霏月喚來一問,果然是下了大雪。
已經是臘月天氣,宮中準備著過年,各處都忙忙碌碌,唯有靈犀這裏,仍然安靜非常。因為要養傷,所有的賞賜都是放在偏殿,再由延禧宮的奴才們去慢慢整理的,就怕吵到靈犀。
靈犀的寢殿中鮮花不謝,溫暖如春,倒是讓靈犀的心中十分舒暢。
回宮已經有十來日了,身上的傷口也已經漸漸愈合。隻是因為當初那些蝕骨水的原因,許多傷口清理之後深可見骨,要想完全愈合總是慢些,以至於到現在靈犀還是隻能在床上躺著,不能下床活動。
太醫囑咐這樣的傷口最怕見風,萬一著涼以後都會落下陰天便疼痛的毛病,所以霏月又讓人在靈犀的寢殿加了一層厚厚的棉質門簾,這才使的房間中連厚一些的夾襖都不必穿。
最嚴重的傷勢卻是一雙手腕,那手銬上的鐵刺劃傷了手腕的禁錮。直到現在靈犀的手指都沒有力氣動,隻怕要落下些毛病了。
就算好了,若想練成從前那飛針的本領,恐怕也不太可能。
想到這些,靈犀心中便有些懊惱,原本笑盈盈的臉也沉了下來,目光懶散的落在牆角的一盆百合上,愣愣的出神。
軒轅燁到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靈犀斜斜躺在床上,一張小臉蒼白蒼白的,就連唇間的顏色都很淺,雙眼的焦距不知在哪裏,卻是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在想什麼?”隨手將自己的大氅扔給身後的姚長卿,軒轅燁幾步上前,坐在靈犀的床邊,將靈犀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雖是在這樣暖和的房間裏,靈犀的指尖卻仍然是冰冷的,想來是上次受傷失血過多,還沒恢複的緣故。
“沒什麼,皇上怎麼得空過來,外麵下了這樣大的雪,若是受了風寒可怎麼好?”靈犀不能起身,躺在床上柔柔的說,卻是比房間中任意一個大火盆都讓軒轅燁的心中來的溫暖。
“皇上一下朝惦記著娘娘就過來了,老奴怎麼勸都勸不住啊。”姚長卿站在軒轅燁身後,弓著身子笑道。
軒轅燁正要說姚長卿一句多嘴,卻突然覺的喉間一梗,有什麼東西堵在嗓子裏很難受。猛的咳嗽幾聲,哇的一口,卻是吐出了一口鮮血,血中竟然還有些黑紫色的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