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我一會,皺著眉。
這種條件變動性太大,她這樣謹慎的人自然心裏不願,所以我給了退步,讓她可以選擇做還是不做,她最後還是答應了。
我答應了。
心裏卻在冷笑她對左唯還真是夠好的,從來不肯給人承諾的她,竟然答應了我一個條件,哪怕是有做與不做的選擇,將來哪怕是我要她自殺,她也必然會遵循。
因為那是屬於她的尊嚴。
不過左唯知道麼?
一個機會,幾乎讓少司命低下了驕傲。
左唯去看了天芒。
我站在最高空,俯視著神兵塚內的左唯跟天芒,也看著外麵孤零零站著的少司命。
左唯出來,看到少司命,便是走了過去。
少司命回頭,看著她。
一個不知,一個不說,卻融洽得讓誰也融不進去。
看著她們吵吵鬧鬧漸行漸遠,我心中的感覺越發明朗。
那是一種,全天下隻剩下我一人的感覺。
左唯,這個女人,先是讓那個人無怨無悔得放下尊嚴,甚至不再稀罕界主之位,後是讓我以為會跟我一眼孤單到死的“同伴”變得那般快樂。
快樂?
我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是笑麼?
我常日在笑,笑得都麻木了,成為了習慣,卻隻覺得那是一層麵具。
她們的笑也是麵具麼?
我什麼時候也能戴上這樣的麵具?
天機秘藏那時,我提出了條件,讓她去履行。
她一愣。
“帶兵去擊殺從天機秘藏出來的人?”
“是..怎麼,不願?”
“那本不該是我的工作吧...”
“對,所以是之前的條件,你莫不是忘記了?”
“好”
“包括任何叛亂可疑之人,一律擊殺!你可以選擇拒絕...”
我這句話已經有些深意了,她定了一瞬,說:“沒有理由拒絕”
的確是沒理由,若是有理由就不正常了。
少司命會有什麼不敢殺的人麼?
她帶了人去,果然是一場大戰,也的確出力了,卻是讓左唯逃了!
零叁,司徒靜軒,原來還有這般變數!
少司命回來後,是帶著端瀧月的屍體的。
她以為我能救活她,卻不知道我縱然是界主之境,卻無活人之力,但是我沒否認,隻是說了一句話,“這次,你又要拿什麼來換?”
“你想要什麼?”
好似在說我想要什麼,她都能給似的。
為左唯,我不再懷疑可能性,但是為了仇人之女,至於麼?
“還是一個條件”
“好”
無所顧忌了?
“少司命,你還是少司命麼?”
“你說呢?”
“我認識的少司命,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人”我盯著她的眼睛,想要看出她最真實的一麵。
她卻是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你又怎麼會知道”
談話嘎然而止
因為有人通報無名回來了!
那個人竟然主動回來了!!
我該說她膽大包天呢,還是妖孽到可怕呢!
若不是有那個人的緣故讓我提早戒備,我怕是到現在也想不到這個人會妖孽到這個程度!
“嗬嗬,無名...你可高興了?”我看到的是臉色稍稍白了一些的少司命。
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懶得再去裝傻了,便是說:,“你說,咱們的這位無名大人是不是太厲害了?竟然在三個身份之中來去自如。”
頓了頓,“而且還讓從來都冷酷無情的少司命甘願為她犧牲那麼多!”
撕破了臉皮,說話起來也就方便了,也許她早就懷疑我知道了一切,倒是並不驚愕。
“要讓我救端瀧月也不難,你去殺了這個宇宙間最厲害的叛徒便好!”
我第一次看到少司命變了臉色,那樣蒼白,無措,那是一個人有了致命弱點之後的恐慌。
她盯著我,眼中閃爍不定,她必須在那死去的端瀧月跟活著的左唯之間,做一個選擇。
生與死。
很簡單的選擇。
一個是從小一起長大,恩怨交纏一起的好朋友,一個是...
她會怎麼選擇?
“我做不到”
這就是她的回答。
我看了端瀧月一眼,“好可憐,被最喜歡的好朋友遺棄了呢~~~”
她咬咬牙,麵無表情說:“你換一個條件吧,我身上總有一個價值是能讓你留我到現在的”
她倒是聰明!
“可以啊,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朋友了...那麼,你去死好不好?”
“好”
左唯驚天動地得劫獄,動作快得出乎我的意料,哪怕我當時就站在神界山台子那裏看著對麵通天牢獄的大戰。
一殺再殺,所向披靡!
她是誰?左唯?無名?
他們都叫她奈何。
奈何,倒真是讓人無可奈何的人!
我轉頭看著少司命,她的表情平靜,看不分明。
左唯被我抓了,在審訊之時,我看了看她跟少司命,說了是少司命背叛左唯的。
本以為少司命會否認,沒想到她認了。
認得那般幹脆。
怎麼,我之前提過這樣的條件麼?她這般自覺?
還是...
因為知道自己會死,寧可斷了左唯對她的念想,沒了情義,也就不會在意了。
左唯卻是不恨!
兩人的反應俱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自然不滿,尤其是看著左唯對少司命的信任,眼裏流露出的看重,那是連那個人也沒得到過的。
我心裏像是橫著一把刀,鈍鈍得痛。
本來想要折磨兩人的目的一個也沒達成!
倒是嫉妒跟痛苦來回折磨我自己。
我如何能舒坦!
或者我從未舒坦過。
後來的後來,一切都逆著我的意發展,除了那晚上。
我鬼使神差吻了那個倔強的女人,原來吻一個女人是這般的滋味?我做到了空沒能做到了,也是少司命也沒能得到的。
她此刻就在我懷裏,哪兒也不去,也不屬於任何人,長久以來迷惘的心便是有了停靠的岸,滿滿都是她的氣息,哪怕摻雜著濃烈的血味,也無法淡化我那一刻得寧靜跟快樂。
這就是快樂?
我依舊得到了一巴掌。
臉鈍鈍得痛,心也在鈍鈍得沉。
“你將來會後悔,求而不得得痛苦,折磨你一生”這是我去看過那個人之後他對我說的。
我當時嗤之以鼻。
要救端瀧月,必須去見命運,隻有他有這個能耐了,或許還有絕塵也可以,不過我不大想看見她,一看見她就忽然想起她跟左唯的關係。
左唯的母親?
難以想象左唯的母親會在命運身邊。
簡直滑稽!
命運沒有拒絕,救了端瀧月,我也懶得跟這個人說什麼,他太危險,隻是我剛想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女人走進來。
她叫什麼?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是命運的女人。
這就更滑稽了!
一個跟左唯如此相似的女人,竟然是屬於命運的!!!
哈哈!
這個世界真有意思!
我樂不可支,又倍感瘋狂。
後來隻對命運說了一句話。
“她不是她,原來你也是如此”
很久很久以後,當一切塵埃落定,我拚了命想要她留在我生命,甚至為此忤逆了命運的計劃。
她不能死,唯一不能死,不會死的人就是她,
不過我不在乎,這個宇宙毀滅又如何,我隻要她!
那是發自骨子裏的野望,靈魂都在渴望著,若是我的身邊有她,那該有多好?
是不是我就不會那麼孤單了,不會一夜一夜的忽然轉醒,然後枯燥不安得不知道去做什麼..
更不會一想到她跟誰誰在一起就痛苦得難以抑製。
寧可她就那樣死去,也不願她活在別人的懷裏。
最後,我躺在位麵戰場漫無邊際的荒蕪地帶,漸漸死去,她的身影緩緩淡化,在上空,似乎有幾個身影出現。
我看到她笑了。
我最喜歡看到她笑,自己卻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隻能任由黃沙埋土。
原想對她說一句話的,偏偏就改成了那句話。
“我沒有名字呢...”
我到底是誰?
這一生,榮耀過,絕世過,最後還是發現頂著的是別人的名字。
我不是尊炘刻,就像命運從來不說左唯,那個女人也從來不是左唯。
我們誰也替代不了誰的命運。
隻是,獨獨隻有我一人不曉得自己是誰。
我找不到路。
因此原來的那句話也說不出口。
“左唯,我愛你”
隻是我不知道我是誰。
尊炘刻番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