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憐繼續說:“若是將軍他日不再需要秦憐護在身邊,或是,或是不願再護著秦憐,秦憐隻求將軍能讓初兒和落兒好好地長大,別讓他們受了欺負。”
她聲音很安靜,沒有顫抖,也無抽咽,但這般平靜地說著這番話,卻令將軍不由心裏生出些憐惜。
“好了。”
將軍撫了撫秦憐的臉頰,站起了身,“你且收拾一下吧,我還有軍務事要談。這些東西……”他環顧四周,確實是摔的狠了點,“我叫曾叔再送些過來,這些瓷片叫下人清理,仔細別紮了。”
說完,他就離開了。
秦憐福了福禮,站起身瞧著他的背影,心下突然一片冰涼。
這個人,是她的夫,她的孩子的父。
這個人,不信她,也不肯分些憐惜與她。
明明是兩情相悅打算長相廝守的人呀!
“夫人,大夫來了,我領了他去了明秋的屋子。”照歌進來說道,她剛才就回來了,見秦憐在裏頭,就悄悄轉到了側麵去。
秦憐點點頭,吩咐她們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
梅子滿臉擔憂地看著秦憐,不過兩日而已,將軍已經發了兩次脾氣。昨日將軍走後,秦憐也還是笑著的,今日卻露出這般令人哀傷的表情。
“夫人可真厲害,一下子就把將軍勸好了。”梅子故作輕鬆地說。
秦憐微微一笑說:“將軍本來就沒生什麼氣,自然不會一直發脾氣。”
“啊?”梅子顯然不懂秦憐的話。
“梅子。”秦憐說道,“你且記住了,他是將軍,王府的長子,侯府的女婿,他這樣的身份,無論是儒雅還是勇敢還是所謂的發怒,都不該隻看表麵。”
怕是梅子就隻看到了將軍外表上的那種狹義之氣和儒將的表象吧。
怕是以前的秦憐也是被他這般吸引住了。
但顯然梅子不能理解秦憐的話,她眉頭皺在一起:“夫人,你這話可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秦憐不再多說,“去把初兒和落兒接過來吧,讓他們在這鬧一鬧,下午便該隨吳嫂子習女紅了。”
梅子頓時臉色一黑:“夫人,我可與趙將軍約好了下午要去練刀法的。”
秦憐笑著看了她一眼:“你每次都是這個借口,今日我可要問問趙將軍,你到底是不是與他約好了。”她轉頭看見一旁正叫了小丫頭收拾東西的清露,便說,“清露,你且去前麵找找趙永烈將軍,問一問他可是與梅姑娘約好了。”
清露應了一聲,便往外麵走,梅子忙忙拉住她,“我的好姐姐,你可別聽夫人的。”
清露抿嘴一笑,秦憐與梅子的話她聽得很清楚,本就隻是擺個樣子而已,當下就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被梅子拉著的手,心下著實有些心虛。
梅子昨日,實實在在將她們嚇住了。
外麵一陣聲音,聽著是青杏的聲音,過了片刻,就瞧見青杏進來:“大夫說好在那一腳踢的稍微偏了點,沒踢到胸口上去,但也傷到了內裏,是以吐了血。但卻又說,血吐出來也算是好了一半,不會淤在裏頭。大夫開了方子,說是靜養一陣子就能好起來。我已經叫小丫頭去抓藥了。”
秦憐點點頭,這個青杏做事倒也仔細。
她打先走出去:“我們去看看她吧,探完病梅子再去接初兒和落兒。”
青杏有些意外,秦憐雖然沒有名分,卻也算是個主子。她可從未見過哪個主子會到下人屋子裏探病的,避諱還來不及呢。
這麼想著時,秦憐已經走到了院子裏。
明秋與青杏住同一間屋子,就在西麵的廂房裏,門口掛著條布簾子,門沒關。
秦憐打了簾子進去,瞧見明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照歌在一旁正將帷幔掛起來,是大夫來時落下來的。
走過去探了探明秋的臉色,明秋睜了睜眼,瞧見秦憐過來,慌忙要起身,卻被秦憐按住了:“都這樣了,還逞什麼能?”
秦憐以前常會受各種各樣的傷,但她一向是習慣了,並不覺得如何,可明秋卻還是個小丫頭,雖說是給人做下人的,但女孩兒家嬌貴,定然沒受過這種罪。
她心底下不禁埋怨將軍,不過是裝了樣子罷了,至於要將丫鬟踢傷嗎?
這個傷,大概得有一陣子了,不知道回京的時候能不能好利索了。車馬勞頓,若是不能好起來,怕是就沒法帶上她了。
梅子也是皺眉,這些當慣了兵的手腳有多重她可清楚得很,將軍那一下可是實打實踢出去的,半點矯造也沒有,若是他底下的兵還能受著。
明秋一雙眼睛甚為清亮,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反而還笑了笑安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