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合作多時的樂師們一聽到曲目便馬上擺好架勢,幽怨纏綿的前奏便流泄而出。
看著眼前這麼一出的鬧劇,早已掃空了北陵飛鷹對丁憐兒的期待以及好感,他隻覺得這個嬌縱的女人實在是太欠教訓,開始覺得其實她名過於實,她超凡的歌藝有可能隻是以訛傳訛,又或者是杜撰出來罷了。
起身離開的念頭開始萌生,高大的身形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跨出第一步時,如泣如訴、似怨似恨的婉柔女聲,沙啞地唱出“塞兒令.金陵故址”。
陳老板並沒有誇大其辭,這花魁的曲兒,果然是繞梁三日,教人一聽便著了迷似的,一曲的“塞兒令.金陵故址”,普通的歌姬隻會以恨唱出當中的詞,但丁憐兒唱的,不單有恨,還有念。
她對這曲的意念,以唱的方式闡述得很透澈,如果不是有相當的文學修養,一般的歌姬不會唱得出這樣的曲。
即使對她沒什麼好感的北陵飛鷹,也不得不承認,這丁憐兒,的確有她過人的本事,隻可惜性子太嬌了,絕不是一個容易相處的女人。
在如雷的掌聲響起時,他示意身旁的下屬一同離去。
轉身時,他對上了一雙瞪大了的水眸,如玉似的眸瞳,凶狠狠地瞪住他,似乎責怪他,居然沒有給予她半點的掌聲,就旋身離去似的。
而丁憐兒的確是這個意思,那個一看就知是外族與漢人所生的男子,居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被她美妙的歌聲所俘虜,她不敢置信,隻覺這個男子,是番人,所以才聽不懂她的曲,所以才會在聽完一曲曲兒後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她好生氣,可是她不能喊住他,隻能怒目相送,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番人跟他的隨從一同離開了。
用力地跺了下腳,她氣衝衝地跑下台,直奔自己的閨房去。
氣死人了!氣死人了!
連連倒了數杯茶,一飲而盡,清香可口的香茗卻無法澆熄她心頭的那把無名火,那把火還在熊熊地燒著。
輕緩的敲門聲傳來,引去她的注意力,她看向門邊,隻見夏祈兒微撩裙擺,跨過門檻,走了進她的閨房。
夏祈兒會來她這兒的原因,不外乎是問她為什麼又生氣了,不好好地再唱多一曲才離開。
“人家在生氣。”麵對將自己寵得如此嬌縱、如此無法無天也有分的姐姐,丁憐兒嬌氣地噘起唇兒,還跺了下腳。
“我知道。”夏祈兒有點無奈地回應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她在生氣,但她還要再說一遍,那代表她這一回真的氣得不輕,“我隻想來問問原因而已,並不打算責怪你。”
至少,她已經唱了一曲,比起以前一生起氣來就不管別人在念還是在罵,總之不肯唱就是不肯唱,連嬤嬤親自來關說也不肯,已經好太多了。
對於這個性子一起就不管發生什麼事的嬌縱妹子,夏祈兒以及月嬤嬤等人已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人家好生氣好生氣,那個男人居然無視我,就轉身走了,連半點掌聲喝采都沒有,太侮辱人了!”一想起那男人臨走時那淡然的目光,她就更加生氣、更加憤怒。
如果現在那個男人就在她麵前,她一定會撲上前打他、咬他的。
夏祈兒很清楚感覺到她的“心意”,也很肯定她絕對會做得出來!這小妮子,因為年紀最小,所以都被大夥兒給寵壞了,而她也是元凶之一。
“憐兒,那男人會有那種反應,當然有他的原因。”夏祈兒緩緩地道,企圖讓快要怒發衝冠的小妮子冷靜下來。
“能有什麼原因?不外乎目中無人、不辨良音、目蒙耳聾……”隻要她一討厭起那人,就會自動地替那人缺點化,這一次,北陵飛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