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薑看著清瓷偽裝的堅強一寸寸瓦解,心中平靜無波,仿佛早已經司空見慣。
“如果、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為什麼還要救我?”處在即將崩潰的邊緣,清瓷抖著聲音,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向燕薑。
燕薑神色平靜,不帶一點感情地道:“因為齊家在宋國還有不少暗藏的產業跟金錢,作為唯一繼承者的你,他自然要好好對待了。”
“嗵!”清瓷僅存的幻象被燕薑毫不留情擊碎,她癱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對此燕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過分,如果今天站在她麵前的隻是一個普通人,她或許根本不會說這些。
可清瓷不同,不管當初在齊家還是現在在宮裏,她的身份不允許她單純愚昧,如果一直抱著剛才的那些想法,她隻會死得會比齊瑛更慘。
燕薑雖然從沒覺得自己對不起過齊家,但走到這一步,她實在不想再看更多無關的人喪命了。
心中莫名輕歎,她起身走過去將清瓷扶起來。掏出一塊幹淨帕子替她拭去淚水,燕薑將其塞進清瓷手中:“你覺得哭能解決問題嗎?”
清瓷愣愣抬頭,淚眼朦朧,似乎已經聽不懂燕薑的話。
“你想報仇,那就強大自己去手刃仇人。而不是像一條流浪的小狗一樣在這兒哭哭啼啼,你這樣,永遠辦不了大事。”
“是,我知道自己沒用……隻會哭哭啼啼……”清瓷哽咽著聲音道,“可我有什麼辦法,我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會是這樣!難怪以前姐姐從來不讓我進宮,她說宮門內外是兩個世界,一旦進去就再也回不來了。我原來還不明白她的意思,沒想到……”
沒想到現在,家破人亡隻剩她自己的時候,終於明白了。
“既然你都明白,與其哭下去,還不如想想怎麼做。”並不急著出招,燕薑反而耐心地勸道。
清瓷擦拭淚痕的手微微一頓,接著她嘲諷一笑,看向燕薑的目光再也不似剛才那般膽怯柔弱:“燕薑公主,你今天特意留下我還跟我說這些,應該是想讓我幫你做事吧?”
“孺子可教。”並不覺得尷尬,燕薑笑著道,“我的確有事想讓你幫忙。”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並不急著回答,清瓷反問道,“既然你也說齊家剩下的產業跟金錢都是我在繼承,與其幫你,我不如去投靠太子好像更有勝算?”
並不詫異清瓷會這麼說,燕薑輕笑一聲,咂舌道:“你還是太嫩了。”
“你什麼意思!”不禁有些惱怒,清瓷站起身提高音調。
“你說的沒錯,現在投靠邊遲羿你更有勝算,可你想過以後嗎?齊家的產業雖不能說富可敵國,但到時候也足夠讓新帝登基的邊遲羿穩固勢力。那時齊家就是功臣,他理應嘉獎你們。”
“然而齊家已經沒了,留你一個女子,他能嘉獎什麼呢?再者說你手裏那些東西怎麼看都是姓齊的,邊遲羿要用,就得經過你的同意。可他那時都是皇帝了,想要的東西卻還要經過別人允許,你覺得他會樂意?”
“所以說唯一解決的辦法就隻有……”
“殺人滅口。”接過燕薑的話,清瓷有些氣虛地念道。
以邊遲羿的性格不會做不出這種事,他最多會念在齊瑛的麵子上留齊清瓷一命。而為了不讓齊清瓷有能力回來複仇,邊遲羿一定會“好好”安排齊清瓷的後半輩子。
帝王,永遠都是冷血無情的。
燕薑不再說話,她靜靜等著齊清瓷做出決定。她知道這很難,不過對齊清瓷來說,沒有什麼能比保住性命跟齊家產業更重要的事了。
“你想讓我怎麼做?”良久,清瓷終於抬頭問道。
燕薑從阿紅手裏接過早就準備好的書信,她打開放在清瓷手中:“記住這裏麵的東西,然後幫我帶話出去。”
“給誰?”清瓷皺眉問道。
附在清瓷耳邊,燕薑聲音很低地說了一個名字。
眼見清瓷驀地瞪大雙眼,燕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又道:“還有一件事,你去把我今天說過的和交代過你的一切,都通知邊遲羿。”
“你瘋了嗎?”猛地站起身,清瓷不可置信地看著燕薑,“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不必讓我幫忙,又何必……”
“稍安勿躁,我正是相信你,才讓你這麼做。”麵對清瓷的質疑,燕薑笑道,“你且看著吧,好戲很快就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