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以她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需要我們多加防備。”麵無表情地說著,燕薑忽而抿嘴,“蕭家和沈王府都自顧不暇了,他們不會希望這樣一個曾經連結兩方關係的人回去瞧著添堵。”
“那……公主是想留她一命嗎?”徐行輕輕蹙眉,畢竟在他看來,蕭錦瑟往昔的作為讓她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
“留她一命?嗬……”聞言卻隻是笑了笑,燕薑抬腳向著西涼殿的方向走去,“誰知道走出宮門以後她還能活幾天?我不過是想看看她的本事罷了。”
蕭皇後被廢,沈逸被關。兩者雖然都還留著一條命,可對燕薑來說讓他們死不過是時間問題。
盤踞在心中很久的仇恨隨著這兩件事而慢慢平息下去,可燕薑知道對她來說仇恨永遠不可能被抹消,隻會在日後無數個黑夜,慢慢將她的心挖空,成為她血骨中流淌著的,唯一支撐她繼續在這殘酷的現實中活下去的依靠。
還真得是讓人一輩子都無法逃脫啊……
心情不再懸空,回到西涼殿的燕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梳洗過後好好地睡了一覺。
這一覺無比香甜,讓她放下了往昔難以忘懷的刻骨恨意。夢中的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她還不認識沈逸的時候。那時的她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但卻是人生中最平靜的時光。她知道有些東西可能自己一輩子都無法逃脫,可人就是這樣,一旦曾經擁有過某種美好,也許這一輩子就都無法忘懷。
夢的最後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軟糯的小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臉呼喊著她“娘親、娘親”。那一聲聲甜膩的叫聲幾乎讓她的心弦都被震斷,她伸出手想要去抱一抱這個孩子,然而還未等碰到,畫麵卻突轉變成一片漆黑,一道驚雷堪堪落下,激得燕薑驚呼一聲猛地坐起,整顆心後怕不已。
柳岸並未如往常一般湊上來問她怎麼了,燕薑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房中隻有自己一個人。
剛才的噩夢讓她仍然心有餘悸,加之此刻情況不明,燕薑心中升起一道不安的預感。赤腳下床連披風都沒拿,燕薑急忙衝向門邊一把推開大門。然而本該靜謐無聲的夜晚卻燈火通明,不遠處燃燒的烈火讓整個皇宮看起來猶如白天一般明亮晃眼。
叫聲、喊聲充斥在每一個角落,燕薑怔怔望著那個方向,而若她記得不錯,那裏……應該是天牢的位置才對。
“公主!”柳岸的輕呼拉回了她的神思,燕薑圓瞪雙目側頭,見柳岸正滿目擔憂地看著她,麵上掛滿了猶豫。
“出什麼事了?”下意識開口就問,燕薑抓住柳岸的肩膀,“是不是天牢那邊出了什麼事?沈逸呢?沈逸還在不在?”
“公主……”柳岸的神情仿佛快要哭出來,她從未見過燕薑這個樣子,就好像是瀕死之人最後所做的癲狂一般讓人難以招架,那種近乎崩潰的眼神讓她根本說不出剛才得到的那個消息——
天牢四周起火,內裏爆炸。無數獄卒被埋葬在那兒,但卻有人看見沈逸被一眾黑衣人從裏麵帶走,之後下落不明。
沒有聽到應有的回答,可透過柳岸閃躲的視線,燕薑已經得到了消息。
她頹敗地垂下了雙臂,眼睛直盯著地麵仿佛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反應。然而大約不過半刻鍾,便見她發出一聲怒吼,整個人瘋了一般向著門外衝去。
“公主!公主!”瞧她身著單衣連鞋子都沒穿就這樣往外跑,柳岸整個人被嚇住,待反應過來的時候,眼見燕薑已經衝到了門口。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旁邊竄出,二話不說架住燕薑的胳膊死命拽著她往回走。
可此時已經失去神智的燕薑卻不管不顧依舊往門外衝,絲毫不顧忌拽著自己的徐行神情是多麼哀涼。他不敢太過用力,隻得滿目沉痛地緊緊拽著燕薑的胳膊不讓她就此走掉。而後見她根本不理睬,徐行暗歎一聲猛地伸手將她困在懷裏,目光中似有一抹很淺的情愫流淌而過,卻奈何隻是轉瞬便成了悲涼。
“放開我!我要去找沈逸!我要讓他死!讓他死啊!”沉痛的呼喊是無數個夜晚的尖聲嚎叫,那種心口被盾擊的感覺讓燕薑幾乎快要死去。她整個人猶如瘋癲一般咆哮著,廝打著,隻恨不能親手將沈逸千刀萬剮!
無奈之下,徐行伸手砍向燕薑脖頸處。就在她落入他的懷中逐漸昏迷時,她看到徐行眼中的悲涼鋪天蓋地的襲向自己,逃不了,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