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有豎中指的衝動,這個人也太不給人麵子了吧,往後還讓我怎麼在江湖上混。剛剛想要反駁,卻被人狠狠一拽,匆匆出了望海閣。外頭月光分外毒辣,照在厲秉年臉上,折射出道道深刻的寒光。我驚恐之餘,腿腳也有些哆嗦,更不敢問,那個被厲秉年拋棄的新歡Teresa該如何處置,這個人簡直薄情到令人發指。此人不殺人,殺人不用刀。看得出來,這種時候隻有默默無聞,才能苟活下去!上了車,我一路靠著椅背,覺得終於可以借酒假寐了。但厲秉年依舊執著地用他有限的理論知識,反反複複和我說教,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試圖勸服我告訴我酒精的危害。更何況,他簡單的中文詞彙已經讓自己的說教顯得蒼白無力。這種挑戰自己語言極限行為給無辜的人帶來很多困擾。事實上,當年如來佛容忍美猴王在自己五指山上撒尿,雖想證明自己佛法無邊,但也惹了一手腥,我自然不願意做那樣的冤大頭。
接下了的幾天,我因為皮膚酒精過敏,而壯烈地倒下了,厲秉年一付視我為洪水猛獸,連看我吃飯喝水都麵沉似水,十分得不高興。竊以為,既然看我不爽,為毛還要在我家蹲點,難道他很空嗎?我也懶得計較,看過黑客帝國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虛張聲勢,表麵上每個動作手勢語言都那麼玄幻(眼神看不見,因為都帶著墨鏡),但組合起來又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會由衷地肅然起敬,覺得影片背後必然隱含著一個深刻的道理。至於什麼道理,大家也不能用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來概括,總之是很深刻的就對了……
終於有一天,厲秉年完成自我心路曆險記,放下了架子:“明天,我要回美國。你要不要一起去?”
“哦,”我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卻又“啊?”一聲。
“如果你沒有空,就算了?暫時也不著急。”他又接著說。
“哦…… 啊?”
“你在三元工作兩年了,也差不多了,是時候定下來了。”他語氣平靜。
“哦…… 啊?”
“以前我一直工作太忙,對你不夠關心。以後我會多注意的…..”他看了我一眼,有意停頓了一下。
“哦……
啊?”我依舊茫然。
厲秉年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想了想說:“…..我會多注意…..和你適當地交流……”
我騰地站了起來,十分惶恐地看著他,發現他在我不經意間思維了升級,倒黴的我卻實在不知道如何config自己達到這個級別。我不要這樣慘絕人寰的交流!
“有問題嗎?”他淡淡地問。
我點點頭,想了想,又似乎搖搖頭,萬分為難。
他微微蹙眉:“當然…….,”他輕聲咳了一下,“當然,你也可以主動和我交流。”
我目瞪口呆,這麼積極向上的主題,應該值得全社會的提倡。所以坐回沙發,扯著發梢,假意沉著冷靜,慎重思考他隱藏在十二座堡壘後的話中有話,但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又不好在人前顯拙,沒見過世麵,隻能作出一付心領神會的樣子,笑容可掬地說:“好呀。”
厲秉年不疑有他,看著我,展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