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忙得亂成一團的時候,亂得忘了家人,忘記了最疼我的父親。三姐打來了電話,說父親病危。
奔到醫院父親已沒有了知覺,躺在病床上任人擺布。大哥大姐二姐三姐都在,二姐和大哥在外麵商量,我沒有發言權。縣醫院簡陋的設施,很差的衛生條件。
父親是急性腦梗(腦出血)(說實話,至今我還真不知父親的到底是什麼病,隻是聽縣醫院那稀裏糊塗的大夫說,也不敢去問,因為我沒權利插手。),至今說來心痛不已。
要做腦CT,CT室離住院部很遠,得推著人事不省的父親,冒著風(父親當時高燒),推著車。那樣的環境不要說沒病的人也會折騰出病來,不要說那麼弱的病人。
那些日子真的難熬啊!醫院沒地方住,我被二姐派到大哥家去住,到門口敲門,半天沒人開,終於侄子開了門,一聲不發進屋了,留下我在門口傻呆著,沒人招呼,嫂子在走來走去忙她的事,好像我不存在似的。我好尷尬。也不記得後來的事了。
父親要做手術了,想著得去手術室吧。結果竟然病房床頭做。我驚愕,但不敢說任何話。手術完了,父親好像清醒了,想要吃的。但是當時什麼都不能吃。(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手術時應該先插胃管的,可以給病人喂點流食,但他們沒有)。隻好去灶上打點稀飯,(我真的寫不下去了,因為我自己,父親離開了,我什麼都沒做。)
明月千裏,可否寄我無盡相思。又是一個圓月夜,一個沒有父親的圓月夜。不知道父親的世界裏,可否有這樣的月。
一直以為自己不愛父親,嫌他嘮叨,愛喊,家裏有他太吵。但從來不曾想過我的世界裏沒有他。
仿佛就在昨天,一場夢,父親走了。我也一直執拗地認為那隻是一場夢。一直在夢裏不願醒來,怕夢變成真的。有時好像清醒了,會淚流滿麵,但我還是堅持騙自己:那不是真的。我的生活亂了套,我生活在夢與現實的交替中。
父親走了。我和兒子回到家陪了母親幾天。我也得走了,兒子要開學了。
以後的無數個日子,我活在無盡的悔恨和淚水裏。父親,養育了我,最疼我的父親,我給他什麼也沒有做。還讓父親臨走都放心不下我,他是帶著對我的牽掛走的。
我就是天下最大的不孝子。
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而我已無法彌補這一切。我怕對不起兒子,為兒子而拚搏著,卻忘記了父親!
好多時候,我們不知道珍惜身邊的人和事。當這些人和事都離開我們的時候,我們才開始感到慚愧。因而才有了傷感的文字,憂傷的情緒。而我們大多人都喜歡讀這樣的文字,喜歡欣賞這樣的情緒。但一旦和這些情緒連接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時,我們真的不願意。哪怕我們的文字不再傷感,哪怕我們當不了作家,我們也希望快樂能多一點時間和我們同在。
那時的我,不喜歡父親老愛喊。但現在,回到冷冷清清的家裏,真希望時間可以錯位,父親還在院子裏喊著,甚至罵著我們。
生活就是這樣殘酷,從沒想過,父親會消失在我的生活裏。
我要珍惜身邊人,不管世事如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