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清月(3 / 3)

“一點點?”沈氏神色還是淡淡的,可語氣卻已經變了,“就連陳老來看了以後,都你雙膝凍傷嚴重,但你卻隻有一點點?”

沈氏的眼神變得嚴厲了,梁媗頓時就無話可。

而在看見梁媗咬著唇低下頭去的樣子,沈氏的目光就又不自覺的慢慢地變軟了下來,最後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後,才道:“記住,以後不準再這樣了。”

梁媗一愣,然後悄悄地抬頭看向沈氏,但卻又聽到沈氏再次開口道:“你一個還未及笄,又不甚聰明的人,以後不管生什麼,都不準再這樣不知高地厚的想一人擔下了。以後不論生什麼事,都要記得,一定得先來問過我之後,才能做決定,知道了嗎?”

沈氏語氣淡漠的道,可梁媗卻聽得是眼眶都紅了。

她娘親這是在心疼她啊!

“娘親………”已經被扶著坐起的梁媗,一伸手就抱住了沈氏,並且也不管嘴上再怎麼的不饒人,但卻從來沒推開過她的口是心非得沈氏的輕斥話語,仍然是緊緊的抱住了她就不放手。

而沈氏在輕斥了梁媗幾句不成體統之後,竟也就輕輕的回抱住了梁媗。

窗外此時的陽光靜好,柔柔的就灑進了整個南蘭溪畔之內,讓得此時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溫暖。

“對了,娘親,你回來了,那外祖母那邊怎麼辦?”

沈氏先前不能回鎮東大將軍府來親自處理桂媽媽她們的事情的理由,就是沈老夫人那兒不好。

但現下沈氏既然都已經回來了,那沈老夫人那邊該怎麼辦啊?

“我拜托了陳老幫我隱瞞,在你外祖母那兒就隻推你是頭疼的舊疾犯了,你外祖母除了有些擔心你以外,其他的自然就不會懷疑什麼了。”沈氏對梁媗解釋道。

“是漠珂不好,連累娘親了,連帶著也讓外祖母為我擔心。”

“你知道就好,那下次可不準再如此了,要是這次的事真被你外祖母知道,那她老人家怕是又得病倒了,到時我看你怎麼辦。”

沈氏竟難得的恐嚇起梁媗來了,但梁媗卻還真就被這番話給嚇到了。

她外祖母是如何的疼愛她,梁媗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因而沈氏這番話一出來,梁媗就也真被嚇得臉愈得蒼白了一些,看得沈氏是好氣又好笑。

“夫人,還是讓三姐先吃點東西吧,畢竟三姐都睡了差不多一一夜了呢。”而就在梁媗抱緊沈氏不放的時候,旁邊的劉媽媽卻笑著建議道。

“嗯,也好,那就端上來吧。”

在沈氏的話一落後,劉媽媽也就趕忙出去,不一會兒之後就又帶著青茼和念湘進來了,三人手上都提著木雕海棠花的食盒,在向沈氏和梁媗行完禮後,也就在離床榻不遠處的嵌玉大棗木桌上,把一碗燕窩素粥,和一碟碟清淡的鮮蘑菜都給端出來,然後又一一送到了梁媗麵前,最後竟是由沈氏親自喂梁媗吃下。

這可讓得梁媗是高興的把那一大碗的燕窩素粥,都給全吃下了。

一旁的青茼和念湘見狀,更是喜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但梁媗此時的身體還是終歸太過虛弱,所以在才吃完素粥沒多久後,整個人就都昏昏欲睡了起來,沈氏見狀,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就又親自扶她睡下了。

“青茼、念湘,你們兩個好好的在這兒守著漠珂,她一醒,就先來通知我。”

在梁媗睡著後,沈氏離開前還特意的又囑咐了青茼二人一遍。

青茼和念湘自然是一點不敢怠慢的就都應下了,而沈氏則就往外走去了。

在沈氏才剛一踏出廂房,一直候在了屋外的翟媽媽就忽然上前湊到了沈氏的耳邊,聲稟道:“今早二姐去懸秋閣找相爺,但卻去晚了一步,等二姐到懸秋閣時,相爺是早就已經離府了的。”

沈氏笑了,“姷姐兒,可還真是孝順啊。”

翟媽媽輕聲問道:“是否現在就派語燈過去?”

沈氏點了點頭,淡淡的笑道:“那是自然,姷姐兒既是如此尊敬長輩,一瓶由朱夫人賜下的脂雲醉,她都能鬧成這樣,那父親此時在前線掌管三軍作戰,那危險更大,姷姐兒自然也得好好的為她的祖父抄經祈福了。從今開始,就傳我的命令,隻要父親未回,那梁姷就得在紫川院內抄經祈福,不得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靠近。”

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那自然也包括朱姨娘,甚至是梁思玄了。

而沈氏這樣的命令也無疑就是把梁姷給圈禁在紫川院了,這種懲罰,在梁家的輩裏,可就隻有她一個人能有這種“榮幸”呢,這下梁姷可就真是大大的長臉了啊。

沈氏在吩咐完翟媽媽後,便就徑直往正屋去了,而翟媽媽則是等沈氏的身影直到進了屋看不見之後,才立馬就往南蘭溪畔外走去。

這下子,府裏的風水可就又是得大變了呀!

紫川院

“姐,語燈帶著靜司堂的婆子們來了,這下我們可怎麼辦啊?”

銀安跌跌撞撞的跑進了紫川院的正房,一個趔趄就跪倒在了正呆坐於大炕之上的梁姷腳邊,聲音中滿是焦急和惶恐的對她道。

“該怎麼辦?我怎麼知道。”但相比於銀安的驚慌,此時的梁姷竟是顯得有些微微怔忡了起來,語氣裏也滿是魂遊外的感覺,讓得銀安更是害怕不已。

“姐啊,你就再想想辦法吧,如果再不做些什麼,我們可就完了。”銀安抓住了梁姷的手,著急得搖晃道。

“做些什麼?那你告訴我,我還能再做些什麼吧?”

也不推開已經有些放肆了的銀安,梁姷那雙平日裏滿是嬌豔,也滿是胸有成竹得算計的眼眸之中,此時竟是空空一片的回看向了銀安。

而她也真的是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麼了,本來在這府裏,她們母女就是無權無勢的,既沒有有力的娘家做靠山,又沒有有能力的舅姨做幫襯,梁姷和朱姨娘在鎮東大將軍府裏能依靠的,從來就都隻有梁思玄的庇護罷了。

可現在梁思玄在哪兒?

當今一早,梁姷又再次馬不停蹄的跑向懸秋閣想找梁思玄做她的靠山時,卻聽到了靖海管事,相爺已經離府,回蘭台去了。

這還是第一次啊,第一次在梁姷又踩了沈氏的禁區之後,可梁思玄卻沒有管她。

難不成,是父親知道什麼了?

梁姷自早上從懸秋閣回來之後,就一直呆坐在了屋裏的大炕之上,輕輕地撫摸著鋪在了上麵的那珍貴得金銀絲鸞鳥風毛海棠輕羅紗錦,這還是梁思玄早些時候,盡管自己都忙得睡覺的時間都快不夠了,卻還是命人搜羅了來送給她的禮物。

而那時自己是怎樣的意得誌滿、是怎樣的高興,此時梁姷就越是怔愣得茫然不已。

盡管銀安都出了“語燈”這兩個字來了,可梁姷卻依然還是無動於衷。

但那也是啊,不管語燈和靜司堂再怎麼可怕,可對於梁姷而言,比起失去了梁思玄的信任,其他的東西,就已經都是不再可怕的了。

到了此時此刻,她又還能再做什麼?

真的,梁姷還真想此時能有人來告訴她,她還能再做一些什麼,再做一些什麼才可以讓得她逃離這次的絕境。

此時屋外正是風輕輕的吹。

而盛夏裏的那一株株桃樹,現下桃花早就凋零盡了,此時隻剩下滿枝的枯意,在橘紅色的陽光和風裏微微搖曳,而也是在這滿街道都是枯意的幾株桃樹裏,一顆已經很老,生命也快走向盡頭的桃樹下滿地霧照落花,彷如桃花落盡時的繽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