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飄飛的花瓣(3 / 3)

什麼時辰不早了,拜托,現在甚至連酉正都還沒到呢,色更是還正大亮著,萬裏無雲,這算哪門子的“時辰已經不早了”啊。

梁媗看向此時已經恢複了以往那種帶著些稚氣笑容的楚孤,忍不住的有些氣悶,可楚孤卻反而是又再加深了幾絲笑意,笑吟吟的看著梁媗道:“色真的已經不早了,若是再耽擱,我怕梁相是就要來找我興師問罪了呢。梁三姐,請吧!”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梁媗不走還能幹什麼?

心裏仿佛是被大石頭堵住了一樣,憋氣的不行,梁媗轉頭就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黑漆牙雕芍藥的車門被婆子們拉開,梁媗扶著青茼的手登上了馬車,車門一關,梁媗就立刻吩咐駛離這兒,她現在可不是一般的窩火。

“從建安去山海關一途中,會經過朔州,其內有一城名為冀縣,冀縣內善醫者眾多,戰場古來就又是疫病高之地,其中有些怪症是連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的,還望公子不要輕忽了民間醫者們的作用。”

可就在梁媗的馬車即將要與仍站在原地的楚孤擦身而過之時,車內卻又忽地傳出了梁媗悶悶的聲音、

不論心裏再氣,可她還是不能不管他。

這番囑咐,也不能不。

畢竟就算已經不是同一場戰役,時間也不盡相同,但在這麼多驚人的巧合之下,梁媗可不敢在這件事情上冒一丁點的風險。

要知道在前世,在祖父重披戰甲出征以後沒多久,山海關可就是爆了一場急病,雖症狀不能算多嚴重,畢竟並未危急到士兵和百姓們的生命。

可頭暈目眩與四肢無力的結果,在戰場之上也和送死是沒什麼區別的了。

因此前世西殷才會敗的那麼淒慘,而連帶的,後蜀也勝利的那般輕巧。

這樣慘痛的記憶,梁媗可不想再重溫一遍了。

所以這次在她娘親為祖父準備行囊和同行陪侍的人選、醫者時,梁媗是利用了唯一能自由出入沈氏書房的權利,在曹掌櫃送上來的密報之上,把冀縣這個地方劃到了重點區域去的。

因而等到祖父出征的隨行醫者名單出來時,“當年”解了這等急病怪症,使的西殷潰敗情勢最終得以止在朔州境內,可謂是功不可沒的冀縣醫者們,自然是名列前茅了的。

為此,梁媗還真是鬆了一口不的氣啊。

但既然祖父那邊備好了這個有備無患,那楚孤這邊,梁媗又怎麼能放下呢,就算心裏在氣悶,可她還是出聲提醒了楚孤。

“多謝三姐的提醒。”而楚孤的反應卻很平淡,好像根本就不當梁媗的話是一回事一般。

這當然又刺激了梁媗一把。

“你要是聽進去了我的話,那就點頭好,若是沒有就直不用,不要這樣敷衍於我。”

隨著藍鍛滾邊的簾幔“唰”的一聲被猛然掀起,趕車的車夫自然十分上道的立刻就駕停了馬兒,讓得梁媗能正正的對著楚孤怒目而視。

“是不是隻要你一生氣,就不會再叫我‘楚孤公子’,而是‘你你你’的了?”

但與終於怒火爆的梁媗不同,在看見那張總是幾近半透明般的青瓷白色的臉,又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時,楚孤眉眼彎彎的笑道。

可這下卻就換成梁媗瞠目結舌了,“楚、楚孤公子笑了,我一直都是以‘公子’稱呼的啊。”

“哦,是嗎,那是我聽錯了?”

“大……大概吧。”

梁媗忽然就把頭垂得低的不能再低了,就怕楚孤看見了她眼中的心虛,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竟然有那樣喊過楚孤嗎?

為什麼她自己不記得了呢?而且如果真像楚孤得這般的話,那會不會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把他給得罪的透透的了?

梁媗現下是眉尖幾乎都要皺得連在一起了,她不斷的思索,思索著自己到底有沒有在無意之間踩到了楚孤的禁區,觸到了他的逆鱗。

“我會記在心裏的。”

“啊?”

但梁媗自己都還在那兒暗自努力回想她不知丟到哪裏去了的記憶時,楚孤卻忽然輕悄悄地了一句讓她傻眼的話。

猛然之間,梁媗的腦子就停工了,她有些傻氣的抬眸看向了還依然站在了她馬車旁的那個少年,好半晌都還回不過神來會意他剛剛到底了什麼。

“我,我會把你剛剛的囑咐,好好地記在心裏的。”

可楚孤此時卻好像十分貼心一般,毫不嫌麻煩的就又輕聲複述了一遍他剛剛的話語,震得梁媗就又是一愣,不用這麼溫柔的對她話吧,他這是犯規的啊!

“這下,你可以安心回去了嗎?”

“當………當然了,我從來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告辭了。”

就像掀起來時一般,“唰”的一聲,梁媗憤憤地就一把把黑漆牙雕花窗前的簾幔給放了下去,遮住了車外的景物,自然也遮去了楚孤那張漂亮的太過了的少年臉龐。

這次梁媗的馬車在駛動之後,也就再沒停下來了,在楚孤月彎的眉眼之中,漸漸地就也融化在了月色之中,直至毫無蹤影。

“公子,這次隨行同去山海關的太醫們,可是早前太妃她老人家就已經親自定下,並且已安排好了的,此時不好再更改了吧?”

而等到梁媗一行人都已經看不見之後,楚孤身邊的一名年輕侍衛卻忽然低聲道。

“沒事,到時隻用直接安排在我身邊便是,不用再另行造冊了。”楚孤很是隨意的回道。

“這、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呢。”

楚孤轉頭,忽然笑吟吟的就看向了他身後的那名年輕侍衛,嚇得侍衛是連忙就挺拔了身子,肅聲回道:“公子的是,沒有什麼不好的。”

臉上依然是肅然的表情,但侍衛的背後卻慢慢地開始沁出了一片片的冷汗,對於他家公子這種嚇人得笑容,他還真是不管多久都是吃不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