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麓山的長鹿學院距離建安可是有千裏之遠啊,若是真讓茂哥兒去那兒求學,那先不父親和娘親會不會同意吧,就隻一個年僅八歲的孩子,恐怕他也不會願意的吧。”
“不,茂哥兒會願意的。”
但出乎梁媗意料之外的卻是,梁嫿的態度竟非常堅決。
“茂哥兒這邊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不管是我還是他都再清楚不過了,對於如今的情勢,他離開建安,是比留下要好上太多的。”
梁嫿看著梁媗一字一句的著,也不管梁媗臉上詫異的神色越來越盛,梁嫿就隻是堅定的道:“至於父親和母親那兒,這就是我想請三妹妹你幫忙的地方了。”
若以前在鎮東大將軍府內,能在梁思玄麵前得上話的人就隻有一個梁姷的話,那如今在沈氏那兒,就還要再加上一個梁媗了。
與以前就和透明人幾乎沒什麼兩樣的梁家嫡女不同。
如今的梁媗可是唯一能在沈氏跟前搭得上話的人了,而且與梁姷的心翼翼不同,梁媗在沈氏麵前那可是完全就沒有半點顧忌的,因為這可是她的娘親啊。
再者,別現下韓氏去了悲慈庵,就算韓氏還在府裏的時候,梁茂的事情本也該是沈氏這個嫡母去決定的,韓氏不過就是一個姬妾罷了。
以前之所以一直讓權,也就是沈氏根本不想管而已。
但如果是沈氏願意主動向梁思玄提起的話,那不要是梁嫿了,就連梁媗自己都知道其成功的可能性必然是極大的,而其中的關鍵就在於,梁媗是不是肯幫這個忙了。
梁嫿就那樣定定的望著梁媗,在所有能的話都完之後,她也就隻剩下沉默了。
可此時的梁媗卻就是有些為難了。
梁嫿的意思,她倒是都聽懂了,可這卻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啊。
盡管讓梁茂去長鹿學院求學,這對於沈氏來並不是什麼太過困難的事情,但問題就在於,沈氏願不願意為梁茂去向梁思玄開這個口了。
要知道,沈氏就算是為了梁媗和梁雍,也沒對梁思玄開過幾次口呢,更何況還是為了梁思玄和別得女人的孩子了。
這種要求,梁媗實在是開不了口向她娘親拜托。
因此此時她也就隻有沉默不語了,直到好半晌後,離蕊都已經抓藥回來了,可書房裏的梁嫿和梁媗卻還依然是相對兩無言的在對坐著。
“算了吧。”
梁媗猛地一怔,卻隻聽到梁嫿笑歎了一聲道:“還是我太過貪心了,三妹妹你已經幫了我和茂兒太多了,是我有些不知足了。”
梁嫿的語氣裏雖然帶著些許遺憾,可其中更多的卻是了然。
其實沈氏與梁思玄之間的相處是個什麼狀況,在鎮東大將軍府裏就沒有人是不知道的。
他們這位當家主母,那可是鐵打的性子,不管是什麼大的事情,她都寧願自己扛下來、她也有這個能力扛下來,完全就沒必要去向任何人請求拜托的。
而要這麼驕傲到了底的人去為了別人向梁思玄主動拜托些什麼,那真得是不大可能的,可梁嫿雖然知道得是如此清楚,但還是依然對梁媗拜托了的理由就隻有一個,那便是梁茂。
為了梁茂,梁嫿願意做一個強人所難的惡人。
就算知道其可能性根本就不高,但梁嫿卻還是願意為了梁茂去做任何得嚐試的,而如今既然已經努力過了,那倒也就能放下了。
梁嫿突然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就在梁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的時候,書房裏的氣氛卻早就從上一刻還緊繃著的死寂,瞬間就變成了柔軟不已的舒緩。
就和窗外正在凜冬裏也依然恣意綻放的雪梅花瓣一般,是那樣的柔軟芬芳。
……
……
冬至過後,建安似乎變得更冷了,大雪在這幾也幾乎毫不間斷的在簌簌地紛飛著。
雲曛的鵝卵石所鋪就的路之上,雪花早就鋪得密密實實,盡管丫鬟和婆子們沒人懶怠,但她們灑掃的度卻依然是遠遠不及大雪的紛紛飛飛。
這雪,實在下得太大太大了。
“姐,就這樣的氣,你還要去哪兒啊?不管是有多急的事,我們還是等這雪停了再去也不遲啊。”可讓得青茼和念湘有些跳腳的卻是,就在大雪下得是這樣又急又猛的時候,梁媗居然要出去。
在這樣的氣裏,不要是出門遠行了,就是在院子裏隨便溜達一圈,那也是夠嗆的事情了。但梁媗可好,她居然對青茼和念湘,她現下要去春雨樓?
青茼二人此時的臉色,可謂是極度的不好啊。
“念湘,馬車準備好了嗎?”
可有的人偏偏就是十分得固執,不管青茼和念湘再怎麼勸,梁媗就是鐵了心的要出門一趟。
青茼登時氣結,而念湘則就是無奈了,眼看著梁媗已經勸不住之後,念湘也就隻能是出去派人到二門處看看馬車到底準備好沒有了。
此時府裏幾乎就是梁媗一人獨大,沈氏在沈府為沈老夫人侍疾,梁媗每隔兩才能帶著梁雍去探望沈老夫人一次,但每次都是不能在沈府留夜的。
而至於梁思玄,隨著梁老爺子被加冕封賜的日期越近,也就越是忙得不見人影。
那就更不用提梁老爺子本人。
所以現下在鎮東大將軍府裏,可以是除了幾乎從不邁出鶴壽齋的承平老管事外,是再沒人能管得動梁媗的了,而就算再給青茼和念湘一百個膽子,她們倆卻又都是不敢為了這種事情,就跑去鶴壽齋打攪承平老管事的。
因而此時的青茼和念湘,除了無奈之外,就真是再無其他可的了。
大雪一直紛紛揚揚,凜冽的冬風也一刻不停的在呼嘯而過著。
而一輛明珠琉璃黃繡白玉的馬車,此時卻冒著風雪自鎮東大將軍府裏駛出,在眾多護衛的簇擁之下,徑直向著春雨樓的方向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