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凜冬裏的花瓣(2 / 3)

畢竟就梁媗所知道的梁嫿,可是那種極愛奢侈富麗風格的人啊。

可眼前那過分樸素的陳設實在是讓得梁媗有些不相信,這竟然就是梁嫿的書房。

素白的流蘇垂絛簾幔,蓮紋鬆柏的青花椅,沉木碧雕的流雲書案,暗紋掐絲的琺琅墨硯,豆青釉竹的筆筒,沉香木圓雕的水盂等,一切都顯得極其的簡單和樸素。

最起碼與以前動不動就是檁木梨木、南珠石玉的比起來,現在這間書房裏的陳設,實在是已經簡單樸素的能讓梁媗怔愣好一會兒的了。

“三妹妹,請坐。”

而就在梁媗還有些愣神的時候,梁嫿卻已經在蓮紋鬆柏的青花椅上坐了下來,並且親自為梁媗斟了一杯白霧茶。

“哦,多謝大姐。”直到現下梁媗才終於回神了,她收回了一直停留在四周的目光,緩步走到了梁嫿另一邊的座位坐下,抬起七明玳瑁雲紋的茶盞,輕輕地啜了一口。

隻是這樣一來,梁媗和梁嫿之間突然就又沒話了。

兩個人,一個隻顧低頭品茶,而另一個則是一直在用茶蓋緩緩地撥弄著茶盞裏的綠葉,兩人半晌都是一句話也沒有的,讓得書房裏與剛剛在正屋時是一模一樣的沉寂了下來。

梁嫿到底是想什麼呢?

梁媗又輕輕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白霧,但心思卻早已飄到了其他地方。

梁茂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也沒有什麼謎題了,就算再多的人、再心周到的照顧他,可若這病是心病得話,那就算再找來一倍的人看顧梁茂,那也是不能阻止些什麼的。

可問題就是,梁茂的心病到底是什麼呢?

這點梁媗不知道,可梁嫿卻肯定知道,再聯想起剛剛在正屋時梁茂的表現、梁嫿的遮掩,梁媗頓時就想到了一個人,除了他外,估計也沒誰能讓得梁嫿和梁茂如此了吧。

白霧是西殷的名茶,其特點便是茶湯奇澈、其味奇醇,但此時梁媗在麵對著如此奇香的白霧茶之時,竟有些如同嚼蠟的感覺。

有些時候,有些事還真就是隻能用“無奈”二字來形容的了。

就好比梁嫿、梁茂和梁羨,不管梁嫿二人是如何的想與他劃清界限,但隻要他們一是兄妹,那不管梁嫿怎麼想,別人都不可能完全把他們分開來看的。

而如今梁茂是被氣得都病倒了,梁媗真不知道梁羨是又對梁嫿他們做了什麼啊。

如果連一個人遠在太學院內就讀,都還能對府裏的梁嫿和梁茂造成如此之大的影響,那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梁嫿和梁茂又該如何自處、又該何去何從呢?

對於梁羨,梁媗是從一而終得討厭的。

對於那種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連一母同胞的幼弟也能出賣的人,梁媗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啊。

可這些話在梁嫿麵前,梁媗卻是連提都不能提的,畢竟理還是那個理,梁羨與梁嫿、梁茂終歸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在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梁媗之於他們三人,就已經算是“外人”了吧。

書房之內一時之間就安靜得落針可聞,梁嫿不話,梁媗自然也是一樣的。

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語的對坐了一陣之後,梁嫿才終於先開口了。

“想必三妹妹還記得,在前段時間我是曾有意想讓父親允許茂哥兒提前去族學讀書的。隻是後來因為了種種原因,最後父親還是拒絕了我的這個提議。”

“自是記得。”

前段時間,指得就是韓氏剛剛自請去了悲慈庵之後不久,梁媗就算是想忘也不可能啊。

“在那個時候,我想讓茂哥兒提前去族學讀書,為的不過是想讓他能早點自立自強而已,可後來因了………因了大哥的一些作為和想法,我反而不敢再讓茂哥兒隨便出去了。但他終歸是個男兒,現在年紀雖還,可若一直讓他就這樣和個姑娘家一般的待在內院,那終究也不是個長事啊。”

梁嫿這番話得有些含蓄,但該懂的梁媗卻全都懂了。

並且就像梁嫿的那樣,梁茂終歸是個男孩子,若一直就和現下這般的與女兒一樣得養在深閨大院之中,那長此以往,梁茂的心性隻會是越來越狹窄罷了。

就如現下一般,梁茂被氣得病倒了,那梁嫿又怎麼可能會沒事呢,可她卻依然堅強的支撐著,反倒是梁茂這個男孩子卻倒下了。

雖然梁茂現下是還年幼,可若一直這樣下去的話,那他會變成怎樣的性格,可就真不定了。

因此梁嫿的擔憂,梁媗都懂。

“茂哥兒是梁家的兒郎,的確是不能一直養在深閨大院的,那不知大姐是否已經有了主意?”

“是,我是有了一個想法。”梁嫿先是默了一陣,然後才帶著些毅然決然的神色對梁媗道:“我想讓茂哥兒去麓山的長鹿學院求學。”

梁媗手一抖,差點就把手上的茶盞都給摔出去了。

長鹿學院,那可不止是在西殷,它乃至下都是鼎鼎有名的存在,其中隻名相就出過七個,武將更是不少,這樣顯赫的成績,也使得長鹿學院是名正言順的名滿下。

梁嫿想讓梁茂去長鹿學院求學,這本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就算是在建安,想讓自家的兒郎去麓山求學的也是不少。

但問題卻在於,如今梁茂不過才八歲啊,而麓山離建安卻是十萬八千裏。

這麼的孩子讓他獨自一人去那麼遠的地方讀書,這一別,等到再見時可能就是一兩年之後了。

實話,梁嫿會提出這種建議,實在是梁媗萬萬沒有想到的。

畢竟梁嫿對梁茂的疼愛,在韓氏走後,是體現的再淋漓盡致不過了,也就是因為了這樣,所以梁媗對於梁嫿的感情才會有了變化,也才會這麼複雜。

可就是這樣疼愛梁茂的人,此時竟然在,她想讓他去麓山長鹿學院求學?

這就是想讓梁媗不驚訝都不可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