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梁家的女兒,是我的女兒,你的終身大事怎麼可能是你自己就能決定的?我以為你已經長大了,但想不到你竟還會出這麼幼稚的話,看來是我得還不夠清楚,你是不可能嫁給薑朝的,他那不入流的三等家世,對你哥哥根本就沒有一點可以利用結盟得價值。”
韓氏的聲音太冷,麵容太過平靜,梁嫿看著這個本該是自己最親的女人,心裏忽然不住的往上冒出了一絲一絲的寒氣,她瞠大了眼的看著這個自己該稱呼為姨娘的生母,半晌都再不出一句話來。
她是梁家的女兒,所以太多事都身不由己,這是她早就知道的。她是韓裏芷的女兒,所以她必須不能讓自己比任何人都驕傲的娘親因為她而丟臉,所以她必須事事都要強別人一頭。
就算因為娘親的身份,她生下來就已經低了娘親最痛恨得那人的女兒一個頭,但她還是很努力、很努力在追趕了。
因為梁嫿不想讓韓氏對她失望。
盡管她娘親幾乎所有的心思,都隻放在了大哥的身上,對她和弟根本就隻有隻言片語,但她曾經是那樣的期待過她會多注意她一下,哪怕再多一眼。
可現在她聽到了什麼?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她的心中,原來竟已經隻是一個能被利用的棋子?
梁嫿傻傻的看著韓氏,不話,不反駁,也不再掙紮的樣子,隻是她那雙和韓氏那麼相像的眼睛裏,忽然就掉出了一顆一顆的淚珠,晶瑩剔透。
而韓氏也看著梁嫿,隻是她的眼底,遍地冰霜。
……
……
晚上的春凝居,一點也沒被白裏仿佛失魂落魄了的梁嫿所影響,仍然是在韓氏的好心情下繼續熱鬧融洽著,反正最近梁老爺子和梁思玄也沒回府,因此韓氏隻要一回到了春凝居後,連一點掩飾都沒有的極其高興。
雖前幾南蘭溪畔裏,不知陳老對沈氏了什麼,讓得那邊的氣氛轉好,但以最近的情況來看,不過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盡管現下因了南蘭溪畔裏對每一個人的監管都深嚴了起來,導致韓氏與那人完全聯係不到,也完全弄不清裏麵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這幾沈氏又開始肅殺了起來的神情,還是讓得韓氏心情大好。
她更願意相信,是梁雍的情況已經越來越不好了。
而自梁雍昏倒之後,除了梁媗外,沈氏也仗著梁思玄早出晚歸的關係,竟然獨自決定了不準任何人探望。
因此在這已經將近半個月的時間裏,韓氏竟是連一麵都已沒再見過梁雍的了。
也不知道那苦命的孩子什麼時候才肯“走”啊!
韓氏那如秦淮河邊輕輕飄揚的柳絮一樣溫柔的眼,充滿了笑意的彎起,就如那秦淮河畔的月光一般朦朧,盡管韓氏今年已是三十多的婦人了,但那份風韻卻是連韓氏也遠遠不及的,這樣得佳人,真是怪不得能讓梁思玄寵愛多年。
“姨娘!”
但就在韓氏的好心情還沒持續多久時,屋外突來的一聲大喊,讓得韓氏柳眉一皺,對著身旁的珍眉就吩咐道:“你出去看看是誰,這樣的不知禮數。”
“是。”珍眉知道韓氏有些不悅了,因此也不敢多言的就趕緊出去了。
可才剛過了一會兒,珍眉就神色大變的跑了進來,也不等韓氏出聲詢問,她就連聲道:“姨娘,老爺回來了。”
“哦。”韓氏柳眉一挑,“老爺回來就回來了,你這麼慌亂作甚?”韓氏眼裏有對珍眉竟會如此不穩重的怒意,但珍眉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瞬時呆若木雞。
“老爺剛剛回來的時候滿臉都是抑製不住的狂喜之色,而且直接就到南蘭溪畔去了,就算後來韓姨娘派人去請,但居然連門都沒進得去,就被榮木親自給攔住了。”
“什麼?”
韓氏僵直在了塹金玫瑰紅木的菱花軟榻之上,半都回不了神,要不是珍眉擔心地輕輕推了推她,那估計韓氏還不知要用多久才能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