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於歸回瞥了他一眼，“對哦，這汪大公子爺，去幹嗎了？”
諷刺不成被將了一軍，汪洋與搶過固涼寂懷裏的酒壺，喝了好大一口悶酒。
“你怎麼敢將她帶出來？”他壓低了聲音，怕後麵的人聽見。“不怕上頭那位發火？”
固涼寂沒有回答，因為他也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看向姞於歸，沒料對方完全沒反應。可他知道她聽見了，至於為什麼不回答，固涼寂也不得解釋。
他一般不逼迫她做不願意的事情，既然她不說，他也不會一直問。
夜晚總有涼風吹過來，固涼寂有些擔心姞於歸受涼，總是不停地去看她。女子束了男子的發，又用頭盔壓住了，幾乎沒有散亂的可能性。
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隻是這女子的聲音，和男子總歸是不一樣的。第一反應肯定是用藥物，可這入藥三分毒，讓固涼寂開始猶豫。這一路行軍又不可能不說話，就算裝成啞巴，若某日被發現了，激怒大眾，固涼寂都怕保不了。
“軍中......不得有女子。”這不是在告誡她，而是在詢問該怎麼辦。固涼寂好像一碰到她的事情，就隻有橫衝直撞，沒了理智的。老謀深算也成了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
汪洋與聽著白了他一眼，搞得誰不知道軍中無女一樣的。這樣一想，他猛地回頭，後邊跟著的馬車上，除了一些行裝，可是，跟了不少的......女人。
軍中無女，隻是女子不得從軍打仗。他感到十分震驚地看向固涼寂。
“首先我是皇妃，大家不看我的麵子也要看皇上的麵子，其次呢，我是姞於歸，市朝第一聖手。”她提高了音量，利用山穀的特殊地勢，一字不落地傳到每一個人耳中，“就算有苦也要往肚子裏咽，不服氣也沒轍，上了戰場就會知道，性命比什麼都重要，多一個人多分能耐，多活下一個人，就多一分打贏的機會。今日你們要把我趕走了，明日手腳殘缺人頭落地求人無望的時候，就別想起我了。”
眾士兵在後邊麵麵相覷，不知是誰帶頭跪了下來，緊接著，所有人陸續跟著跪地，“求先生一同出征。”
固涼寂和汪洋與跟著下馬，行跪拜之禮，“請先生一同出征。”
“你們全都起來吧。”姞於歸正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這一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去。大家多有妻兒老小，所以要更加惜命。切記不可有害人之心。這人，指的是你的兄弟袍澤。也切記，一定要惜命。打仗不是要你以命抵命，使得更多人喪命。打仗是要更多人活下來。你既要打敗敵人，又要保全自己，千萬不能本末倒置。你要是死了，護了妻兒老小又有何用。所以，一定要帶上你們的腦子。當然，倘若真沒法保全了，活下來的人身上就要多份其他人本來的責任，也讓死者安心。”
“今日從軍十一萬餘人，十萬士兵，一萬女人，五千醫者，勝利歸來之時，千萬別有人跑過來告訴我，有人貪圖享樂去找閻王喝酒了。缺胳膊斷腿留傷留疤地都能治，可這要是自己不想活的，我也沒有通天的本事。”
汪洋與聽著就按捺不住站起來，喊話道：“這一路，消沉失意時難免的，各位要互相扶持。千萬不可妄自菲薄。”
他這話一出卻把別人逗笑了，也不知道到底哪裏好笑了。
固涼寂和姞於歸對視了一眼，聽著笑聲入耳，不知悲喜。也不知道究竟那些話他們都聽了多少進去。
再走數餘裏，就找了個山洞休息。山洞太小人太多，各自都得縮成一團。更甚者一層層疊上去睡覺。
姞於歸走出山洞爬到樹上，閑著無聊摘了葉子做哨。衣服上沾了露水，竟然惹了片片花瓣過來。她拾起來嚐了嚐，有三七的味道。又帶點甜甜的石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