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四小姐，七小姐。”
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竹兒連忙起身行禮道，態度恭敬至極。
綠桃略遲一步，也跟著一一行禮，麵上卻沒了往日的笑容，看得宋寧玉眉頭一皺。
“綠桃，伺候你家小姐回去，天色已黑，路上小心著點。”二夫人看著綠桃，嚴肅囑咐道。
“是，二夫人。”綠桃忙應道。
宋寧玉於是向二夫人和宋巧玉二人行了禮，這才轉身帶了綠桃，緩緩地走了回去。
“娘，你覺得，她真的會照我們想的那樣去做嗎？”宋巧玉看著宋寧玉漸漸遠去的身影，低聲道。
二夫人微微一笑：“她是個孝順的孩子，不用擔心。”
宋巧玉點點頭，輕巧一笑。
台階下的竹兒恭敬地低著頭，始終沒有一絲反應，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靜靜地立著。
晚風輕輕地吹來，宋寧玉閉了眼睛，輕呼出口氣。
“怎麼？累了嗎？”一個聲音低沉地在她身後響起，笑意裏含了絲淡淡的擔憂。
宋寧玉轉頭看她：“如果我說累了，你預備怎麼回答？”
“呃……”百裏子安一怔，完全沒有料到宋寧玉會有如此的反應，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答。
“嗬嗬……”宋寧玉笑笑，“既然不知如何回答，又何必問？”
“看來你還是挺有精神的。”百裏子安看著她的笑容，忽然道，聲音裏竟有一絲釋懷。
“既已走到這步，有怎麼能有閑情談累？”宋寧玉淡淡道，看著明朗的夜空，“所以，我從不問你累不累。”
百裏子安心裏一動，一股莫名的暖意靜靜地在心裏湧動，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去。
“二夫人找了我。”宋寧玉靜靜地站了一會，忽然開口道，“她和我四姐看起來都很希望我去查一查四夫人。這隻鐲子，果然沒有戴錯。你的推測是對的。”
說話間，宋寧玉笑著向他搖了搖自己的手腕，笑道：“不過她們當初一定是十分重視我娘的罷，所以連我娘常戴的飾物竟也研究得如此仔細，仿造得一模一樣，幾可亂真。”
“我不過是提醒你一句，查得出這鐲子背後的，是你。”百裏子安看著她道。
宋寧玉搖搖頭：“這鐲子你預先已經料到有異，才會提醒我的，是不是？否則我也不會去查。之前在街上從那手拿柴刀的人身邊救了我一命的，也是你罷？”
百裏子安看著她，略一猶豫，便承認了下來：“不錯。”
“你想要的……”宋寧玉略頓了頓，咬牙道，“我不會給你。”
“你指什麼？”百裏子安手心一緊，麵上卻依舊不露絲毫痕跡，隻問道。
“……我的心。”宋寧玉忽然抬頭看向他，目光直接，不帶絲毫閃避。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直接的，毫不躲避地看著這個給她許多次幫助的男人。
百裏子安不愧擁有著皇家最優秀的血統，加上她多年來的深思隱忍，除卻他天生的俊秀外，容貌舉止間更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曾經在宴席上，宋寧玉見到的隻是一個衣食不愁，隻知玩樂的花花公子。可是私下再見，他沉積多年的上位者威勢卻盡展無疑。從那時起，宋寧玉便知，這個男人，要的絕不隻是一個妾。
所以，她再沒直視過他。
但是現在，是攤牌的時候了。
“你不喜歡我？”百裏子安看著她迷蒙的目光，直接道。
宋寧玉眼神一閃，仿佛懼怕自己將為他灼熱的目光所灼傷似的，移開了視線。
“你現在，是在拒絕我嗎？”百裏子安看著宋寧玉，向著她又走近了幾步，“你有其他心儀的對象了？”
“沒有。”宋寧玉一愣，下意識地搖頭道，卻在轉眼間發覺他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連忙後退幾步，離開他的氣息，這才略略穩下心跳，“隻是，我也沒有喜歡上你。”
“哦？沒有喜歡上我？那麼……”百裏子安挑挑眉，“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不會。不是嗎？”
“不。不可能。”宋寧玉眉頭一皺，右手下意識地握了起來，放在自己心口上，咬牙道，“我不會讓自己，喜歡上任何人。”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百裏子安看著麵前低頭的少女，第一次，有了一種無法把握的感覺。
“那麼這些天來，你沒有拒絕我的靠近，我的暗示，隻是在利用我？”百裏子安看著她，忽然聽到自己開口。
宋寧玉心裏一震，猛的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百裏子安。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有如此陰沉的表情。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裏，現在是一片幽深的海洋。從來都隻是輕輕揚起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他，很怕聽到答案嗎？
宋寧玉沉默地看著麵前的男子，心跳如雷，幾乎要自喉嚨裏跳脫出來。
是在利用他嗎？
宋寧玉捫心自問。
回想這些日子裏，自己每每於夜深十分上得露台來獨坐夜空，是為了什麼？真的隻是為了一個人靜靜地欣賞這明滅不定的星空嗎？還是……為了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