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人情斷(2 / 2)

他這心一軟,爭辯的心思瞬間煙消雲散。

他道:“藏鏡你說的對,自從三年前起,我就一直鎮守赤城鐵血道,平日裏連睡覺的時間都要擠出來處理公事,修為的確好久沒見漲,我以後會注意的。”

秦牧道:“我才懶得理會你,你修為漲不漲****何事?醜化說在前頭,往日的情分,隻夠我出手一次,你可想好了?”

夏侯禁猶豫了,但是片刻之後肯定道:“是。”

秦牧一腳踢翻兩人之間茶幾,上麵的酒瓶乒乒乓乓的摔了一地,其中一瓶剛開封的酒瓶無力的倒在兩人中間,裏麵所剩不多的酒漿淙淙地流了一地。但眼看下一刻便要放棄的夏侯禁就是不改口。

秦牧長歎一口氣,似乎在歎息年少時的輕狂,又好像在讚歎光陰的霸道,道:“也罷,你為家族獻身,我能說甚?時間緊迫,現在就走吧。”

說著,他頭一轉,朝牆角的陰影看去。

原本因光線遮擋形成的黑乎乎的一團影子泛起一層層漣漪,好似頑童往平滑如鏡的水麵裏投了一枚石子,引的水麵向岸邊彈出一圈圈波紋。

波紋很快激起了波浪,劇烈的波浪肆意的揮灑著想象力,勾勒出了一個由流動水流組成的人影。

麵色難看的夏侯禁朝人影點點頭,接著對秦牧道:“那就有勞藏鏡..大哥了!”

秦牧沉默片刻,他沒想到到了今天夏侯禁在心裏還是認他這個大哥,想想和這小子第一次見麵,他不也是這般靦腆的叫了句‘大哥’麼。但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人影有規律地遊動著,來到秦牧的腳下,行雲流水地揮動著巨大的畫筆,在空中毫不吝惜地揮灑著墨汁,墨汁詭異地懸浮在無任何支撐物的空氣中,一滴,兩滴,三滴.。。無數滴墨汁組合起來,就是一幅秀美的三維的劍麻田山水畫。筆尖的動作眼花繚亂,讓人目不暇接。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鍾時間內,這幅精美的山水畫就將完成,隻要將最後一筆點在秦牧的眉心就可。

細長圓錐形的筆尖很快地朝秦牧的眉心點來,秦牧看著那愈來愈近的筆觸,往事不知怎麼地就再一次浮現在了眼前。

“停!”他喊了一句。

筆尖在距離眉心一毫米的距離上停住了。

夏侯禁臉色一沉,他一瞬間心頭百種心思回轉著,難道他剛才種種都是在戲耍於我?

秦牧想了想,終究還是問道:“欣婉過得怎麼樣?還好麼?”

夏侯禁暗道:還是放不下嗎?那當年你為何就是不肯放下身段去求見陛下?

他搖搖頭道:“不好,自從你走後,陛下就禁止一切閑言碎語,我一直在外征戰不曾班師回朝,家族不許我發展人脈,加上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聖上最寵愛的就是她了,所以我一直認為她過得還行。豈料聖上絲毫不顧往日情分,在三年前我在冊封時進過一次宮廷,用音係能力無意中打聽到那打更的小太監們說..說她現如今被囚禁在秋水。”

秋水,地處十米地下,陰暗終年不見一絲日光,周圍有三處充沛的念水脈,潮氣甚重且無法用念力隔絕。長年累月的呆在這種地方,念水的氣息會一絲絲一縷縷的滲入肌膚,一旦發作,那可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牧囁嚅著抖動了一下嘴唇,終究沒有再為她說一句話,他平靜地道了一個字:“走。”

筆尖輕輕地戳在眉心,沒有任何傷口,此刻心口卻又再次滴血。時間也治愈不了這已經十八年的傷..

夏侯禁看著麵龐瞬間蒼白的藏鏡消失在自己眼前,往事一幕幕不自主地浮現在心中,尊嚴,熱血帶來的衝動,血脈的羈絆,袍澤之情,都已遠去,現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心裏那個自己親手拋棄的人吧。

燈盞裏麵的油料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燃盡了,無根之源的燈芯閃爍了幾下,在一聲脆響中結束了使命。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輕輕吟唱:彼岸花,花開無葉,葉生無花,相念相惜卻不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