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善良與堅強(2)(3 / 3)

父親嚴肅地看著女兒說:“你看見的這三樣東西是在一樣大的鍋裏、一樣多的水裏、一樣大的火上和用一樣多的時間煮過的。可它們的反應卻迥然不同。胡蘿卜生的時候是硬的,煮完後卻變得那麼軟,甚至都快爛了;生雞蛋是那樣的脆弱,蛋殼一碰就會碎,可是煮過後連蛋白都變硬了;咖啡豆沒煮之前也是很硬的,雖然煮了一會兒就變軟了,但它的香氣和味道卻溶進水裏變成了可口的咖啡。”

父親說完之後接著問女兒:“你像它們之中的哪一個?”

現在,女兒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隻是怔怔地看著父親,不知如何回答。

父親接著說:“我想問你的是,麵對生活的煎熬,你是像胡蘿卜那樣變得軟弱無力還是像雞蛋那樣變硬變強,抑或像一把咖啡豆,身受損而不墮其誌,無論環境多麼惡劣,都向四周散發出香氣、用美好的感情感染周圍所有的人?簡而言之,你應該成為生活道路上的強者,讓你自己和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好、更漂亮、更有意義。”

十、頑強的挑戰精神

1988年1月27日,劉雨田以中國第一個普通公民所能有的資力,曆行70天,隻身徒步穿過塔克拉瑪幹,從於闐到達沙雅,從而完成了在最寬幅度線上,穿越被稱作“死亡之海”的世界第二大流沙沙漠——這一人類曠古絕今的壯舉。

20世紀初的一天,瑞典人斯文·赫定開始了令他後來在人類探險史和考古史上彪炳千秋的非凡曆程,那是有文字記載的人類對塔克拉瑪幹大沙漠最初的探尋之一。大半個世紀過去之後,比劉雨田稍晚些,有法國著名作家、探險家雅克·朗茲曼和他的探險隊到達塔克拉瑪幹。80年前後的這兩支探險隊,在裝備、交通工具及人數上都遠遠優於劉雨田這僅以工資維持生計尚不能保證的炎黃子孫。從選擇路線上看,斯文·赫定和雅克·朗茲曼走的是和田河故道,劉雨田則選擇了從於闐到沙雅,這是橫穿塔充拉瑪幹最長的線路,穿過真正的沙漠腹地。雅克·朗茲曼事後曾有一番評論,說像劉雨田那樣走,是無法想像的。

千百年來塔克拉瑪幹沒有一刻寧靜,特別是在這沙漠腹地,一場風會使昨日的麵貌全部為之改觀,找一個固定標誌極難。沙丘、沙坎兒、沙穀、沙窩子,地表都是這種軟軟綿綿、清一色的細沙,一腳下去一個窩兒,每邁一步都很難。劉雨田隻身負重140公斤,走一會兒,不得不再往返兩次拖東西,人家一個單程,他得走兩個半來回。沙地的太陽格外毒,地表溫度高達68攝氏度。在後來斷水的那些日子,白天無法走,他不得不用大半的時間來躲避太陽的毒焰。找一個紅柳包,背陽挖下去,讓自己偎在裏邊。有時紅柳包突然塌落下來,人給埋了大半截……水已用去了一半,走下去無異於一步步逼近死亡。他已多次麵臨絕境。可以去死,用他最後的資本——他的軀體,去表明他的意誌。依著奇特的個性,他會這樣做。但是,身後的一百多萬字的日記、幾百個照相膠卷怎麼辦?答應幾家出版社陸續要寫的長城紀行、絲路紀行和塔克拉瑪幹紀行就會落空。那些對他寄予厚望、並且始終在關心他的人們將感到遺憾。何況,他們所表現出的這份理解連同劉雨田行為本身也將被另外一部分並非不善良的人們恥笑。相對於死,他對此看得更具一種分量。

劉雨田放棄行囊,以讓自己最大限度地保持體力,那裏邊有日記本、照相機、膠卷等用具,隻留了一壺水。天氣仍是持續不斷的高溫,人的身體僅以水維持平衡,一壺水很快喝完了。他平生第一次接了自己的尿,剛端到嘴邊又潑掉。作為一個人,一瞬間他迷惑自己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不覺潸然淚下。很久,他又撿起了那隻口杯,接了尿喝下去。以後便尿也沒有了,他開始吃胡楊葉,扒開樹皮吸吮他所想像的水分,其實僅有點濕氣,連樹皮底下的蒼蠅、蜘蛛和蜥蜴都變成了不可多得的佳肴。

不久,劉雨田跌入一種似睡非睡的昏迷狀態。

劉雨田艱難地一步一步往前爬。不知是第幾天了,突然,嗅到一種濕腥氣,沒多久眼前就出現了壯觀的景象:仿佛是從那片遙遠的天空中伸延下來的,克裏雅河閃爍著銀光,挾著涼氣蜿蜒飄來。劉雨田丟開了一切,奔跑著,奔跑著,一下子跌倒了,再也走不動了。

後來,一個維吾爾牧人發現了他。第一次他失敗了……經曆了這麼多的苦難,仍以失敗而告終,可能許多人都會選擇放棄。但劉雨田決心向自己挑戰,1987年底,他毅然開始了第二次嚐試。這一次,他終於成功了。

然而,劉雨田並沒止步。他要繼續向自己也是向自然挑戰。他用筆勾畫著地圖,計劃著重赴羅布泊,由那兒再向帕米爾高原走,以走完他的絲綢之路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