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的頭劇痛起來,他瘋狂的拉扯著自己的頭發,仿佛這樣就能減輕些許的疼痛一般。
有什麼,更多的信息湧入了他的大腦,那是……
一場葬禮,一場,僅有兩人,或者說,僅有兩具屍體參加的葬禮。
伊麗莎白躺在黑色的棺木中,映襯著她那雪一般的皮膚更加的白皙,睫毛在風中抖動,她緊閉的雙眼卻是再也無法睜開了,鼻翼失去了顫抖,唯有那瓣徒剩下暗淡的唇還透著笑意,帶出一種莫名的詭異。
而故事中的另一具“屍體”,我們的弗嵐德,正佇立在墓穴旁,他雙手指尖上的血已經凝固,不難想象為了讓他心愛的伊麗莎白能在大地的庇護下得到安寧,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若不是吸血鬼那極強的恢複力,他的雙手恐怕已是森森白骨。
他必須在日出前將她埋好,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生前的她愛他愛得太辛苦,現在她終於能安安靜靜的睡下了,他又怎麼舍得讓她死後還要繼續受到打擾呢。
可他還是沒有勇氣將棺材的最後一部分蓋上,他的伊麗莎白,他的小天使,她就躺在那裏,孤獨一人。
她應該突然醒來,問自己為什麼把她放在棺材裏,她應該笑著站起來,再鑽進他的懷抱,告訴他,她隻是有點困了,所以睡了很長時間,可是他騙不了自己,她的身體已經冰冷如他,而他的心,正隨著她的生命一同死去。
他還能算作死去的,恐怕隻有心了。
神所設下的白天的禁製,對於吸血鬼中的梵卓皇族而言僅僅是有些灼熱罷了,這樣的傷害對生來就擁有親王那般絕對實力的弗嵐德而言更是微不足道,即使是中午12點時最強烈的陽光,也頂多隻是讓他受到些許的燒傷罷了。
死亡,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多麼遙遠的詞,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再沒有那麼清楚地觸碰到它,感受著它,生命的存在與逝去原來是如此的殘酷。
可是黎明就要到來,他那無法流出眼淚的雙眼已是通紅,必須走了,他輕輕的合上棺木,小心地不讓任何一粒沙礫落在她的臉上,然後把周圍的泥土恢複到平整。
我走了,伊麗莎白,很快,我就會來陪你了。
嗜血的魔鬼帶著疲倦,不願再潛入殘餘的黑暗,那雙無力飛舞的翼翅藏在披風下如石化一般沉重。他困在長街,隻能徒步走向日出的方向,那是這人間最純潔無瑕的光的力量,也許能讓他如此孤單的千年之行在此終結吧。
可即使陽光已經灼傷他的軀體,就連心髒也化作粉末,痛苦麻木至靈魂,他卻又在陽光的力量削弱後又慢慢恢複,他這副曾經讓他自豪的被譽為吸血鬼中最強的軀體,終於背叛了他的執念,那無法擁抱的死亡,冷漠看著他無助望著所愛的人和他告別。
他握緊拳頭猛砸著冰冷的地麵,卻連流出的血液都不屬於自己。
聖水,對,還有聖水,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他垂死的眼眸又有了焦距,如果是聖水的話,說不定他就能陪著他的天使,一起離開這無情的人間了吧。
街上漸漸有了人聲,早起去教堂禱告的人們,發出驚恐的聲音,指著那路中央緩步移動的人,如果,那還算作是人的話,他的皮膚,在陽光下燃燒,又重新生長出來,雪一般白皙。
“魔鬼!這是從地獄來的魔鬼!”
教堂已經不遠了,但他卻感覺這段路那麼的漫長,終於,他聽見了教堂那位高高在上的教主略帶顫意卻又要故作威嚴的聲音,“萬能的神啊,庇護您的子民吧!您的子民正在受到魔鬼的侵擾!”
神?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炙熱的手揪起教皇白色的衣領,帶上一片焦黃。
“聖水,在哪裏?”他問的很簡單,他沒有時間和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多說,他害怕自己遲一步就再也追不上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