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陽遊不是文雅守禮的人,相反他有時恣縱灑意得很,但這樣直呼某人“那廝”的行為也還幾乎沒有過。如今聽他這麼說,謝雲開微愣之後,覺得好笑又心暖,眼睛的疼痛真是消去了大半。
他見她笑起來,麵色也好看許多,繼而絲絲發狠又隱約後怕地道:“他該祈禱沒有真的傷到你,否則……”
他這麼一說,謝雲開才想起來問:“楚河現在人呢?”
話音剛落,外麵打鬥聲就弱了,接著有人恭敬喊道:“九少,楚河拿下了。”
葉陽遊對謝雲開道:“你先在這裏等著。”謝雲開卻搖頭:“我也出去。”迎著明顯不打算再縱容的眼神,她有些心虛,便弱了聲勢,“那我就在車上看看好了。你不知道那時候有人從背後偷襲我,勒得我差點沒氣,我能感覺到那人對我很有仇怨。我聽過他的聲音,一時想不起是誰,就想趁這個時候確認是不是楚河。”
葉陽遊眯了眯眼:“他居然偷襲?”他心中又氣又憐,勾結謝還鄉也罷了,可以解釋為用計,但偷襲一個已然中迷藥的女子就十足陰損了。
他冷冷一笑,言語卻越發溫和:“你且等著,我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的。”說罷便下車去。
謝雲開被他這句話唬了唬,以為他要大開殺戒,忙要去攔,又想起答應不下車,便急急地趴在窗口向外張望。
果然已是黃昏日暮時候,入眼是西方一輪血色的紅日與無邊霞光。這裏像是在某個荒涼山道上,車的一邊是林木森森的山壁,另一邊是向下延展的斜坡,地勢頗為險要。
馬車前後左右俱有全副武裝的人拱衛著,外圍是打殺過後的狼藉場麵,散亂分布著刀劍、鮮血,乃至於人體。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血腥味。
謝雲開看出去,便見前頭不遠處團團地圍著人,葉陽遊正向哪兒走去,眾人紛紛沉默地給他讓道,於是謝雲開也跟著看清楚其中的情形。
幾個著便衣的男子被刀劍架著跪在地上,滿麵死氣滿身狼狽,她眼尖,發現其中正有曾見過寥寥幾麵的楚河。
楚河的情況最差,嘴角流血,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身形歪歪散散,急促喘息呻吟著,像是快支持不住。與他對敵的人定是恨死了他,下手極狠,卻又不是殺招,故意折磨他。
葉陽遊回頭看她一眼,遂居高臨下淡笑著問楚河:“聖堂是越發地沒體統了,竟派你來我這裏動手腳,如今你事敗落入我手中,楚河,你可還有話要說?”
楚河憤憤地瞪他,想要掙紮起來,但被肩頭的利劍一拍,又重重摔回去,他恨恨地道:“你殺了我吧。”
謝雲開露在外麵黑白紋交錯的眼珠輕輕一動,果然是他,那個用白綾勒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