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就再放我一次吧,就一次。”白無妄哀求道。
“以往都好說,這人是掌門親口傳下話照看好的,決不能丟。我等丟命事小,壞了掌門的事兒,誰都擔不起。”
白無妄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理會得這其中的深意?往日又是被這些師兄們慣壞了的,於是便大鬧起來。
不一會兒,吵鬧聲便讓周遭傳開了,按常理來說,無妄一旦犯了什麼事兒,如果被他的師兄們抓住了,如果不能私了他就故意裝作把事情鬧大的樣子。他雖然性格孱弱,但是這點小聰明卻玩得很溜。他看準了一般子弟很怕出任何事引來掌門或掌門夫人,又或者看他小,總是寵慣著他。一聽他大聲嚷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過去,可是這次不同,白無妄低估了童犀這副藥引子的作用有多大。這一次任憑他怎麼鬧,他的這些師兄或族兄們就是不放行。待白無妄想就此罷手、偃旗息鼓的時候已然來不及。王珊的厲嗬聲已經進了耳朵。
兩個人,手裏提著兩把劍。
其他弟子聞聲,忙向王珊行禮。一起過來的還有二姨王鷺。
童犀再不知事,也明白出逃的事兒黃了,看著近旁一個個凶神惡煞似的瞪著自己的白家弟子,一下子嚇得癱軟在地上。
白無妄原本也非常害怕,可是一看到二姨在他娘身後,心裏立馬就樂了,他明白至少現在王珊不會收拾他。於是,他不理會王珊怎樣嗬斥他不懂事,直是哭著喊著往王鷺懷裏撲。邊哭邊喊“二姨救命。”
王鷺撫著白無妄的頭,看看王珊,臉上露出難堪的神情。
王珊怒從心起,她知道這二姐的性子,確實不好當著親姐的麵教訓孩子,因此隻能把怨氣發泄到童犀身上,當下道:“給我抓回去,餓她一天飯。”
王鷺看這姑娘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卻是一臉驚慌,像個常受人欺負的小乞丐,頓時母性大發。問王珊道:“這孩子犯了什麼事兒,你們要關她?”
王珊尚未開口,白無妄抬頭望著王鷺下巴道:“她不是我們白家弟子,是外麵抓來的。”童犀是真被嚇住了,白無妄替她說話,她也不敢替自己辯駁,傻愣愣地像隻受了驚的兔子。
王鷺見狀,更是心生憐憫。
她受家父影響,有悲天憫人之心,這也是她為何幾年都不願意來白家的原因。有些事兒看到了,忍不住得說,卻又容易讓白家人難堪。
王鷺看著王珊,心裏尋思:“真如無妄所言?這姑娘是外麵抓來的?”
王珊兩眼瞪得溜圓,喘著粗氣,紅著臉,卻不說一句話。白無妄緊緊拽著王鷺的衣角,他從未見到他娘的臉色如此難看過,哪怕是和他爹吵架再凶的時候,也沒有到這個樣子。他知道自己這次是闖了大禍了。
長廊裏寂靜無聲,守夜的白家子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一尊尊雕塑。
王鷺瞬間就明白了,無妄的話就算沒有全對,也八九不離十。“既然這是你們白家的事兒,那我就不管了,我隻是來看我妹妹和外甥的。”說完牽著白無妄的手,轉身就要走。白無妄聽完這話,像一下子泄了氣似的,任由王鷺牽著。
王珊的臉趨於平靜,她緩了緩,道:“本來說過兩天就將她放了的。竟然想逃出來。來人,給我抓回去,嚴加看管!”
白無妄聽到這話,急切地轉過臉來,開口正要說些什麼,卻被王鷺扭過頭。他悲怨地望著他的二姨,眼睛裏有一絲對王鷺見死不救的怨恨,更多地是對朋友無能為力地悲傷。王鷺笑著看他,手指在他額頭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笑得很神秘。
由於父母不合,經常吵架。白無妄雖然性格善懦,卻有些過早地成熟,小小年紀便已經學會揣度大人的心思。但孩子畢竟還是孩子,王鷺的笑讓他有些捉摸不透:她是想告訴自己她其實暗地裏是站在自己這一頭的,還是隻是因為見我被母親責罵而表示親昵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