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有操刀走近蛇蠍果道:“辦法隻有一個。”說完他用刀把硬邦邦的果皮劃開一層,然後用力往兩邊撕,果汁就順著果皮流了下來。接著他又拿刀輕輕往裏劃,且盡量避免鼓囊的地方,果汁灑落地如飄瓢潑大雨般,澆透了吳道有半個身子。眾人都拿出水壺把果汁灌滿了。
吳道有一直劃到雪白的一層內皮,童犀的身體輪廓已經清晰可見。眾人都看出來,隻要劃破這層內皮,童犀便能得救。時間已經過去良久,蛇蠍果卻毫無動靜,沒有人知道童犀是死是活,吳道有仔細觀察著最後一層內皮的蛇蠍果。
典隱見蛇蠍果裏毫無動靜,吳道有卻還不動手,甚是著急。忍不住喊了一聲師父。吳道有斜了他一眼道:“娃娃莫急。蛇蠍果合得快,卻合不緊。這裏頭還有氣,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隻是小丫頭在裏頭亂扭亂動,已分不清頭腳,這內皮又薄,刀刀都是肉,一不小心傷了她,那就得不償失嘍~”剛說到這,指著一處陷進去的細縫自言自語地道:“這應該是胳肢窩。”說著拿刀順著那條縫往下輕輕一劃,童犀的一隻手便從細縫裏伸了出來。典隱見狀就要去扯她胳膊。吳道有攔住道:“休得魯莽!這果子一旦裹住人就會慢慢分泌粘液,你這樣硬拉亂拽,稍一用力,整隻胳膊就下來了。”
蘇越也在一旁道:“老弟,你就別給你師父添亂了,他要我們幫忙,自會開口。”典隱點點頭,往後退了退。
吳道有看他往後走,又招呼道:“走甚麼?過來過來,拉著這裏。”說著指著一處被割開的裂口。二人使勁往後一扯,內皮被撕開,童犀就黏糊糊地掉到了地上。
蘇越和廖庭蘊忙趕上去將童犀扶起。隻見她閉著眼睛,渾身上下都是濃稠的粘液,也不知是死是活。蘇越摸她人中,氣息尚存,眾人這才吐了一口氣
蘇越將她仰臥於地上,又扒開她嘴吧,把鼻孔和嘴裏都清理幹淨。沒想道她氣息一通暢,就咳嗽著醒過來了,接著便是嚎啕大哭。
眾人一掃心中的陰霾,炎炎烈日從未如此溫和過,山林也從未如此靜美過,悅耳的鳥鳴好像自童犀大哭的那一刻才開始鳴叫,山花仿佛她大哭的那一刻才開始綻放。眾人聽著童犀的哭聲,像是看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大笑不止。
童犀哭了好久,突然小聲地道:“我們回八郡去罷。”
“你說什麼?”典隱問。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眺望南方。看不見城,看不見房屋,隻有無盡的山林,和天際的白雲。
大家繼續往南走,三日後終於在起伏的丘陵和漫山的杉林中看到了一條羊腸小道,小道兩旁是綠油油的田地。小道越走越寬,沒多久又看到一個村寨。村民們的模樣打扮與他們相差不大,好像都是中原遺民。村民裏看見山窩窩裏竟然有人持著兵器走出來,都十分訝異,幾個膽大的年輕人還上前詢問。從他們的詢問中蘇越等人得知,果然如趙晃所言,這裏通北之路好幾年前就已被國主堵住,因此除了這村子裏的農人和獵戶,從不見外人從此山進出。蘇越問那些年輕人,得知此村名叫趙山灣,大多是八郡後裔,也屬好人國管轄。又問村裏有沒有飯館酒肆,年輕人給他們指了一道。五人來到飯館,村裏的飯館不大,菜品也不多,他們來的卻正是飯點上。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典隱先問了菜價,幸虧鄉下地方,魚肉都是自家養的,果蔬也都是自家種的,飯食不貴。眾人大悅,點了一大桌子。他們幾日都沒碰油腥了,上來一盤菜三下五除二就沒了。因他們都帶著刀劍,吃相又難看,旁人都不敢走近。
正巧鄰桌坐著倆人,也沒在意這邊人狼吞虎咽,自顧自聊天,直到其中一個說到“八郡又開戰了……”才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轉過頭來看,發現鄰桌兩人都四十歲上下,一胖一瘦,都是八郡人的裝束,一身生意人的打扮。
那胖子問道:“這次是為何?”
瘦子答:“聽說前不久的八郡會後黃郡郡主便宣告天下,要立國稱王,因此遭到南國其餘七郡聯合討伐。”
胖子問道:“什麼叫立國稱王?”
“你不是八郡人嗎,怎這般糊塗?”瘦子擺出恨鐵不成鋼的麵孔,“咱們祖上都是中原人氏,秦末才來到幽州,因此後來各郡郡不敢稱王,隻等中央派人來接管。現在你瞧,八郡兩位龍首睦德兩郡尚未開言,黃郡敢立國稱王,你說睦德能放過他?”
“那這黃郡的郡主也太傻了,怎麼做這麼個出頭鳥呢?”胖子道。
瘦子笑道:“巧了,攻打黃郡的聯軍中,唯獨沒有大睦,而且據說大睦還暗地裏支援黃郡。”
胖子擺擺手道:“不管不管,你可有親朋好友在黃郡?”瘦子搖搖頭。
胖子道:“那咱就甭管了,他們愛打打。”說完端起酒杯與那瘦子碰杯飲酒。
這邊吳道有一聽卻是受不了了,起身拍了拍離他近的胖子。那胖子轉過身來,看了吳道有一會兒,疑惑地道:“你是哪位?”
吳道有道“二位方才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