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經過一番抗衡折騰,很快無力,就著那張大床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不是睡醒的,是餓醒的。
江平又有點發燒,沒有吃飯,體力衰退得厲害。陽曦也是頭昏腦脹,她確定自己的身體早已經不是兩年前,可以隨便折騰了。
“曦兒,我們要餓死的,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我起床去弄吃的吧。你睡。”江平有些哀怨。自己明明是做大爺的命,到了陽曦這裏就成了保姆的命了,連生病也別指望停歇。不過,睡前才好好打了陽曦一頓,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記仇,總之,自己態度好些有利於團結。
陽曦睜著疲憊的雙目,看也沒看江平一眼。她愛怎麼就怎麼吧。這個女人,給她三分顏色,她就會開染坊。自己肚子確實已經餓了,先找點零食。
陽曦緩緩爬起來,有點兒天旋地轉的感覺。是有點感冒,也是睡多了。
扶著拐杖,陽曦拉開抽屜,裏麵餅幹、小麵包、牛肉幹、巧克力各種吃的滿滿一抽屜——陽媽媽在走之前大采購了一次,把家裏的冰箱填滿,陽曦的零食櫃填滿,然後還是不放心,又在陽曦陽曦房間的床頭櫃、零食櫃裏都放上了肯德基、一家中餐、一家西餐、一家麵點坊的送餐電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江平此時也爬了起來,頭昏得很,見陽曦在翻東西,便湊到她身後,伸手摟著她的腰,下巴頂在陽曦的肩膀上,懶懶的開口:“寶貝兒,找什麼呢……”話沒說完,就看到滿抽屜的吃的,頓時眼睛一亮,立刻將陽曦推到旁邊,然後撲向那一堆食物:“哇,有這麼多吃的啊。不早說,餓死了。”
陽曦靠在旁邊冷眼看她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嘩啦啦把櫃子裏的東西拆開好幾個,然後直往嘴裏塞,壓根就忘記了站在旁邊,同樣餓得頭暈目眩的這間房子的主人,更確切的說,是這些零食的主人。陽曦頓時對這個女人充滿了絕望。
陽曦冷冷的站在那裏,想等江平塞滿她那張永遠喋喋不休的嘴之後,有空發現一下她自己的無禮,好歹也該有些羞愧。不過陽曦饑腸轆轆的站了半天,絕望了。
這個女人完全沒有羞愧的自覺性,她吃得很快樂。陽曦肺都要氣炸了。看來奢望這樣的女人有什麼仁義廉恥的自覺性是完全行不通的。
“走開,這是我的東西。”陽曦怒了,一把推開江平,將一抽屜的零食護住。
江平張口結舌,好奇的看了陽曦那標準守財奴的表情一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很猖狂。笑得陽曦心裏充滿了憤怒。
“我說……我說……寶貝兒……你那表情好像幼稚園被人搶零食的孩子啊!”江平退後兩步,很沒有形象的往床上一躺。笑得直打滾,肚子裏有貨了,不會那麼無力,雖然頭暈,但不妨礙她的囂張。
陽曦嘭一聲把抽屜一關,也不想吃東西了:“出去。”
“啊?”江平不滾了,眨巴著眼睛裝單純。
“出去!”陽曦重複,聲音裏有萬年寒冰的冷。
“可是……我病著……我們好好相處好嗎?”江平開始裝虛弱,剛剛還在裝單純的大眼睛此刻迷蒙脆弱的半眯著。
江平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同情,陽曦伸手抓住江平的手,使勁拉她:“我說叫你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陽曦真的發怒了,江平看得出來,雖然完全沒想到,是為了搶零食這麼個大人絕對不會生氣的小事情。江平順從的從床上站起來,順勢將陽曦抱住:“我的意思是說……曦兒有一顆真摯的童心。”不管怎麼說,耍賴,吹捧,甜言蜜語,能用多少用多少。
陽曦放棄了,推開江平,走到門前,一把將房門拉開,也不說話,不過她的目光已經表明了她態度的堅決。
江平再臉皮厚,也有些尷尬了。最傷人的不是話語,最傷人的是連話也不說的沉默,是沉默中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與厭惡。這是陽曦的房間,沒錯,這是陽曦的零食,沒錯,自己隻是巴巴的用盡心機,跑來來照顧她的保姆,更沒錯。心底裏突然升起一絲厭倦來——何必呢?何必一次次受辱?
身體的虛弱似乎也帶動了心理的虛弱,江平笑不出來了,賴皮的話也講不出來了,原本想要去做飯的想法也消失了。人,內心不管怎麼堅強,似乎也有那麼片刻脆弱的時候。
江平順手拿過床頭櫃上寫滿了外賣電話號碼的紙條,朝著陽曦點點頭:“我叫外賣回來吃。然後吃藥,醫生說,你也有些感冒,需要吃點藥。否則容易加重。”
陽曦沒說話。依然站在門口,目光冰冷,表情淡漠。
江平歎息一聲,朝著門外去,心裏湧起一種失敗的感覺,還有種說不出的委屈。是這個女人讓陽家家破人亡,讓自己失去親人,原本美好的世界,因為她而天崩地裂,自己好好的生活完全被打亂。自己不得已放棄原本的人生,接受商業的煎熬。她毀了陽家,還讓自己被迫放下一切好好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