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她方在二門下車,就遇上了冷媽媽。
冷媽媽笑著迎上來,“大老爺請大姑娘到賞春院去一趟。”
到了賞春院花廳,蘭錦程與周氏都在,周氏見蘭初雪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拉蘭初雪坐到她身側,一麵用手裏的玉柄團扇替蘭初雪扇風,一麵迭聲吩咐侍立一側的婢女上冰水浸過的西瓜給蘭初雪解暑。
蘭初雪心裏不由生出受寵若驚的感覺,“這如何使得,我自己來吧。”
要接過周氏手裏的團扇,周氏卻輕輕擋開她的手,聲音親昵地嗔道:“替你扇幾下,累不著我。”說著話,偷覷了一眼旁邊的蘭錦程,見蘭錦程捋須含笑,她也是一笑,笑意直達眼底。
蘭初雪隨著周氏的眼風,也看了蘭錦程一眼,心下了然,便由著周氏去,仔細與蘭錦程講起紗衣的事情。
蘭錦程聽罷,兩條黑眉擰了一時,鄭重地問道:“紗衣的事,你有幾成把握?”
蘭初雪知他擔憂所在,斂去笑容,“若大伯父指的是太後是否會喜歡,這樣的把握我真無法計算幾成,但繡製出一件錦州府最為出色的紗衣,我與洪師傅聯手,還是能做得到。”
見那雙沉靜的黑眸裏盡是自信之色,蘭錦程放下心,滿意地頷首。
無論能否得到太後的讚賞,隻要呈到太跟前,於錦州府刺繡來說,都是一種榮耀。而且,紗衣最後要經由錦王妃之手,真有差池,錦王妃必定會攔下,擔憂其實根本不必。
思及此,他重新笑起來,向周氏使了個眼色。
周氏見後,從袖袋中取出幾張泛黃的紙來,遞給蘭初雪,“你大伯父說,你房裏全是繡稿繡品等物,旁人不宜得見,對進出之人須得格外審慎,所以問你二伯母要來嫣紅等人的賣身契,交由你來掌管。”
接過賣身契,蘭初雪抿唇一笑,起身蹲身行禮,與蘭錦程夫妻道謝,又將通兌莊彙票還給了兩人。
蘭錦程沒有推辭,“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待蘭初雪下了滴水簷,周氏側頭,卻見丈夫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那逶迤前行的瘦削身影,她端起茶湯抿了一口,淡淡地道:“雪丫頭在女子中,的確是極有本事的,可到底與男子不同,無法讀書光耀門楣,也不能為家裏賺錢支撐門戶,老爺如此捧著她,會不會太過了?”見蘭錦程望向她,她一笑,“妾身也知老爺是憐惜她無父無母,但是老爺如此行事,妾身怕其他幾個丫頭不服,說老爺厚此薄彼。”
蘭錦程哼了一聲,“待她們幾個比得過雪丫頭,我自會待她們比雪丫頭更好。”頓了頓,想起蘭楓,又道,“我前日見過竇先生,竇先生說楓哥兒這兩年讀書還算努力,今年秋闈可以下場去試試。我還問過竇先生,趙二少爺也預備應試,若是兩人都能得中,明年一同進京考春闈,一來到底一座書院出來的,相互間有個照應,二來都能高中的話,便是同科,兩人今後的關係又能近一層。”
“好是好……”周氏擔憂地道,“可楓哥兒年紀不大,近來又跟著老爺出門做客,又學習庶務,摸書本的時間不多,萬一考不中,豈不挫了他的銳氣?”
蘭錦程皺眉看了她一眼,“還沒下場,你便先說喪氣話,你這是希望他考中呢,還是盼著他考不中?再說了,他若連這點挫折都經不起,往後如何擔得起一個家?”
周氏自知說錯話,訕然笑道:“妾身乍聽太驚訝,這才說錯話。”
蘭錦程也知她隻是情急才會說錯,放緩了語氣,“我再過半月就要去任上,你在家,多照應雪丫頭一二,我看她有幾分男子的見識,今後說不得能在刺繡上有一番作為。”
周氏點頭道:“老爺放心罷,妾身看她待楓哥兒和冰丫頭親厚,也十分喜歡她。”
聽雪閣裏,蘭初雪一進上房,陸媽媽就喜笑顏開地拿來一本賬冊,“大姑娘方才不在,棲霞居那邊送來了賬冊,說讓大姑娘先請人對賬,覺的賬目沒有差錯,就去棲霞居說一聲,兩下裏好正式交割。”
“我一會兒就看。”蘭初雪笑說。
陸媽媽聞言詫異地道:“大姑娘會算賬?”
蘭初雪默了一默,她忘了這時的女子會詩詞歌賦的極多,可會算賬的卻極少,“想來也不難吧,我先瞧瞧,若是不懂再讓家中賬房上的人幫著算算。”
她笑著混了過去,陸媽媽也沒多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