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陸媽媽拭幹眼淚,當先去開門,隻是門一打開,卻愣住了,“趙二少爺?”
蘭初雪也看見了趙遠,趙遠一身粗葛布的短打扮,頭發用木釵定住,粗粗看過去,與市井中販夫走卒並無區別。
他穿成這樣,在這裏做什麼?
蘭初雪很意外,想到上次浣溪書院外趙遠的冷淡疏遠,沒有主動開口,隻沉默地看著他。趙遠覺的自己是發光體,她管不著,但她不想讓趙遠認為她也是一隻飛蛾。
趙遠觸及她眼底的淡漠,怔恍一下,拱手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蘭大姑娘可否答應?”
蘭初雪留意到,方才送她上山的小沙彌已經不在院門外。
“趙二少爺曾幫過我,按說隻要趙二少爺開口,我都不應該拒絕。不過,我能力有限,又不知趙二少爺所求何事,隻怕貿然答應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蘭大姑娘同意,一定幫得上。”趙遠看著她,玫瑰色的臉輕輕上揚,清澈的眼眸曝露在他的目光下,看著看著,他眼底升起一團火,意識自己失態,他低垂眼瞼,蓋住自己的目光,“在下想請蘭大姑娘畫一幅畫。”
蘭初雪輕輕頷首,“好。”作畫的確是她能做到的事情,趙遠幫她找尋人證,她幫趙遠作畫,算是兩清了,“家中的人還等著我,趙二少爺的畫若現在就要,我還須得去跟家人交代一聲。”
“大姑娘的家人已經回錦州府了。”趙遠道,“大姑娘在山頂禪院,便是蘭大人告知在下的。”
蘭初雪不禁皺了皺眉,事情似乎比她想象要複雜。
趙遠說動蘭錦程,讓蘭錦程同意她作畫,這不難,可要讓蘭錦程將她留在金泉寺,卻是有些不可能?
從蘭錦程接她回老宅,到讓蘭楓送收契給她,都足以說明蘭錦程顧惜蘭家家聲,或是說顧惜他自己的聲名,這樣的士大夫,怎會將侄女留在金泉寺,與陌生男子單獨相處?
除非趙遠有特別的理由說服他。
趙遠將她的猶豫收入眼底,看了眼神色焦急的陸媽媽,又開了口,“長公主府的小公爺,偷出京城,在錦州府墮馬,危在旦夕……在下想請蘭大姑娘替他畫一幅畫像。”
長公主府的小公爺……想來這便是那說服蘭錦程的理由。蘭初雪抬起頭,看了趙遠片刻,“請趙二少爺前頭帶路。”
“大姑娘……”陸媽媽焦急地喚道,一隻溫熱的手伸過來,按住了她的手,忍了片刻,她終是沒有再說。
“謝謝蘭大姑娘。”趙遠轉身就走。
蘭初雪嘴角揚了揚,“趙二少爺無需言謝,你幫過我一次,我隨你去,替你作畫,隻是還你的人情。”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看見前頭先行的趙遠,挺直的背好似因她這一句話僵了僵,看著好似越發挺直了。
三人走出片刻,蘭初雪看見一座禪院,大小與她先前暫用的禪院相仿。
趙遠上前叩門,才響過一聲,門就被人打開,一位小沙彌將三人迎進去,穿過玲瓏的小院,在正房門前止步,趙遠將陸媽媽攔在了門外,“媽媽放心,我保證大姑娘不會有事。”
陸媽媽不理會,見蘭初雪朝她點頭,她才止了步。
踏入屋內,一股濃鬱的檀香味撲鼻而來。
同時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蘭初雪的身上。
蘭初雪屏住呼吸,抬頭看向目光的主人。一位臉色蠟黃,身穿葛布衣裙的女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眼裏有毫不掩飾的不信任。雖是粗布衣裙,可坐在那裏,自有一股氣勢,任誰都能看出她並非尋常婦人。女子身旁,立著一位手持佛珠的僧人,在蘭初雪的記憶裏,他應當是金泉寺的主持大師。
“子期,你說的人就是她?”女子看著趙遠問。
趙遠點了點頭,“回姨母,正是她。”
女子看了蘭初雪許久,長長一歎,“罷了,讓她試試吧。”
言罷起身,將木床上垂下的布幔掀開,掛在古樸的銅鉤上,待她側開身,蘭初雪看見了一張青白毫無生氣的臉,很年輕,也與女子長得十分相像。
有小沙彌將筆墨紙硯送上來,蘭初雪看過一眼,問趙遠:“能不能幫我找一支石墨筆?”見趙遠茫然不解的樣子,她知趙遠肯定沒聽過石墨筆,隻得道,“或是找十來根稍軟的碳棒,還有,我不用這種蘭萱,要眉州產的竹紙。”(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